第191章 苏哲被林薇气病了(2/2)
至少此刻,任何方法都哄不好她了。
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冲突升级,让彼此说出更多无法挽回的伤人话语。
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如同这浓重的夜色,将我彻底笼罩。
我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钟。她毫不退缩地回视着我,眼神像两潭万年不化的冰湖。
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我缓缓地转过身,就像离开医院时那样,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下了楼梯。
没有回头。
走出家门,初冬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拉开车门,对等待的司机报了一个市中心顶级酒店的名字。
车子驶离别墅,将那片令人心碎的灯火和那个让他滚的女人,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坐在酒店套房里宽大却冰冷的沙发上,窗外是帝都璀璨却毫无温度的夜景。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只是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家,回不去了。
至少今晚,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偌大的城市,灯火万家,此刻却只觉得无处可去,无人可诉。这场因林薇和孩子而起的风暴,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摧毁了我努力维持的最后港湾。
深冬的帝都,天色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永远也擦不干净的灰尘。阳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投下苍白无力的光斑,却丝毫带不来暖意,反而衬得空气更加干冷刺骨。苏家别墅里,那惯常的、即使争吵也维持着表面平衡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一种山雨欲来、大厦将倾的沉重感,压在每一个角落,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我坐在书房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烟草味,却依然无法麻痹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自从酒店那夜之后,我和黄亦玫便陷入了一种冰冷的僵持。我试图沟通,她避而不见;我让乐仪转圜,她态度依旧。我知道,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争吵,她心里那根支撑着我们这段复杂关系的柱子,恐怕已经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书房的门被推开,没有敲门。黄亦玫站在门口。她今天没有穿家居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口枯井,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澜,只剩下一种耗尽所有情绪后的、冰冷的决绝。
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那份文件的格式,我太熟悉了。多年前,我们也曾面对过同样质地的纸张。
她走进来,没有看我,径直走到书桌前,将那份文件轻轻地、却带着千钧重量,放在了我的面前。纸张与光滑的桌面接触,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啪”的一声。
“苏哲,”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没有失望,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疏离,“我们离婚吧。”
离婚。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口。即使早有预感,当这两个字真的从她口中如此平静地说出来时,我还是感到一阵剧烈的、几乎让我无法呼吸的钝痛。
第二次了。
这是她第二次,向我提出离婚。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我爱过、负过、分离后又复合,共同孕育了两个女儿,一起在商海沉浮,一起面对家族风雨的女人。黄亦玫就是这样,她可以忍耐,可以权衡,可以为了孩子和利益做出妥协,但当她内心的底线被彻底击穿,当她认为一段关系已经失去了所有存续的价值和尊严时,她会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石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问她为什么不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想告诉她林薇和孩子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想承诺以后绝不会再让她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但所有的话,在她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注视下,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苏乐仪急匆匆地推门闯了进来。她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恐惧,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书,最后落在黄亦玫身上,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
“妈!不要!求求你别离婚!”她冲过去,抓住黄亦玫的手臂,用力摇晃着,“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爸爸他知道错了,他以后会改的!妈,你看看我和乐瑶,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乐仪的眼泪滚落下来,她是真的害怕了。上一次父母离婚时她还小,记忆模糊,但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家庭分崩离析的危机。
黄亦玫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儿,冰冷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但那涟漪很快便消失了。她轻轻挣开乐仪的手,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乐仪,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明白,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勉强粘合,裂痕也永远在那里。妈妈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可是妈……”
“没有可是。”黄亦玫打断她,目光重新转向我,那里面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家里的动静显然惊动了更多人。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黄振华——黄亦玫哥哥,沉稳的声音:“玫瑰?苏哲?怎么回事?”
随着话音,黄振华和他的妻子苏更生走了进来。黄振华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凝重和不解。苏更生则依旧是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书桌那份协议书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听说你们又闹起来了?”黄振华走到黄亦玫身边,语气带着兄长的关切和责备,“还闹到要离婚?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非要走极端?”
苏更生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冷静而富有条理,像在分析一桩商业案例:“亦玫,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林薇和孩子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离婚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更不是最好的方式。”
她走到黄亦玫面前,目光直视着她,话语里带着现实的考量:“你和苏哲,不仅仅是夫妻,更是事业上最紧密的合作伙伴。苏氏集团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内部外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一旦离婚,会引起多大的震荡?董事会怎么想?市场怎么想?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会如何趁机而入?这些,你都考虑清楚了吗?”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一丝劝慰:“更何况,还有乐仪和乐瑶。她们还小,需要父亲,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就算不为别的,为了孩子们,再慎重考虑考虑,好吗?”
黄振华附和道:“更生说得对。亦玫,你一向是最理智、最顾全大局的。这次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苏哲是有错,但罪不至离婚吧?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也给你们这个家一个机会。”
他们夫妻二人,一个从亲情家庭角度,一个从事业利益角度,轮番劝说着黄亦玫,试图让她收回这个“不理智”的决定。
书房里一时间充满了劝解的声音,唯有我和黄亦玫是沉默的。
我听着这些劝说,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苏氏,离婚都是上下之策。但我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黄亦玫此刻提出离婚,绝非一时冲动。她是真的心死了。那些日积月累的失望、猜忌、算计,以及林薇母子这件事作为最后一根稻草,已经彻底压垮了她对这段婚姻最后的期待。
黄亦玫静静地听着兄嫂的劝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们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直到他们说完,她才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黄振华和苏更生,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讽刺的弧度。
“哥,嫂子,谢谢你们的好意。”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伪装的尖锐,“但是,你们说的这些——苏氏的稳定,孩子的成长,甚至所谓的夫妻情分——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动作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力。
“当我听着白晓荷用那种语气给我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当我想到我的丈夫,在我和另一个女人以及他们突如其来的孙子之间左右为难,甚至因此病倒的时候;当我发现这个家早已经充满了算计、隐瞒和背叛,而我却还要为了所谓的‘大局’继续粉饰太平的时候……”
她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不是软弱,而是一种彻底释放后的决绝:
“我就知道,这里,早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这个婚,”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我离定了。”
话音落下,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劝解,所有的道理,在她这番冷静到残酷的剖白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苏乐仪绝望地看着母亲,泪水无声滑落。黄振华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苏更生眉头紧锁,看着黄亦玫,眼神复杂,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
而我,坐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雕塑。
看着她转身,决绝地离开书房背影,我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第二次离婚。
像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凌迟,终于走到了终点。而留给我的,只有这满室的冰冷,和无尽的、无法挽回的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