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黄亦玫回国带苏乐仪接触苏氏集团工作(2/2)

主卧里只余下一盏床头壁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像是一捧温暖的蜜糖,静静地涂抹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慵懒而暧昧的气息,混合着她身上残留的沐浴露淡香和我惯用的雪松须后水的味道,织成一张无形却密实的网,将我们笼罩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私密空间里。

黄亦玫侧卧着,背对着我,光滑的脊背在朦胧光线下勾勒出流畅优美的曲线,如同静谧山峦。丝绸被单只堪堪盖至她的腰际,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上面或许还残留着方才激情时我留下的、难以自控的轻微指痕。她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枕上,发梢偶尔扫过我的臂膀,带来细微的、令人心痒的触感。她的呼吸似乎已经平复,变得悠长而均匀,仿佛已经沉入梦乡。

我仰躺着,手臂枕在脑后,却毫无睡意。身体的餍足感退潮后,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便如同暗礁般浮现出来。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天花板上精致的浮雕纹路,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晚餐时的那一幕——乐仪眼中闪烁的、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光芒,以及黄亦玫那看似平静实则不容置疑的提议。

房间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种静谧,反而让心底那份不安愈发清晰。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片温存后的沉默。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亦玫,”我轻声唤她,知道她没睡,“睡了吗?”

她动了一下,但没有转身,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带着睡意的单音:“嗯?”

我斟酌着词句,试图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更像是随意的闲聊,而非经过深思熟虑的试探。我侧过身,面向她的背影,手臂自然地搭上她的腰际,掌心感受着她肌肤传来的温润热度。

“我在想乐仪的事。”我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在她腰侧的丝绸睡衣上轻轻摩挲,“今天饭桌上你说的,让她接手品牌管理公司……我后来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对她来说,压力会不会太大了点?”

黄亦玫没有立刻回应,但我知道她在听。她的身体微微绷紧了一瞬,虽然极其细微,但我能感觉到。

我继续说着,将脑海中盘旋已久的想法和盘托出,语气放得愈发温和,带着商量的口吻:“你看,乐仪那孩子,性子其实更像你,有主见,也敏感。我妈妈……你也知道,她一直那个态度,对乐仪总是不冷不热的。国内那个环境,家族里的人,公司里的元老,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骤然被推到那个位置,要面对的不光是业务,还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明枪暗箭的。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受委屈。”

我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但她依旧背对着我,沉默得像一尊雕像。我只得继续,抛出我心中认为更理想的方案:“我是这么想的。乐仪不是一直对艺术很感兴趣吗?她在欧洲读书,也熏陶了这么多年,审美和眼界都打开了。我们不如……就支持她在欧洲发展?比如,在巴黎或者佛罗伦萨,开一家画廊,或者做一个艺术顾问,做她真正喜欢的事情。轻松,体面,又远离国内的是是非非。有苏家做后盾,她想做成什么样都可以,不必有压力。最重要的是,她能过得开心。我不想让她因为家族这些事,过早地失去那份简单快乐。”

我说完了,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我的话语,仿佛还悬浮在温暖的空气里,等待着她的回应。我的手臂依旧环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起伏。我在等待,带着一丝侥幸,希望她能理解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呵护之心,认同我这“远离纷争”的规划。

然而,几秒钟后,黄亦玫动了。

她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转过身来与我争辩,只是保持着背对我的姿势,声音透过枕头发出来,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静谧的空气:

“老公,”她叫我的名字,语气平静无波,却像一块小小的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你觉得,我们还能让她置身事外多久?”

这一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我试图营造的、关于“轻松快乐”的泡沫。

她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继续说着,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老太太的态度,你不是不清楚。她眼里只有白谦,觉得孙子才是正统,才是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乐仪在她心里,永远差着一层。这一点,你能否认吗?”

我的心沉了一下。这正是我最不愿意面对,却又无法否认的事实。母亲的重男轻女,是我和玫瑰之间,也是这个家庭内部一道深刻的裂痕。

“是,我知道妈她……”我想辩解两句,却发现语言苍白。

“你知道就好。”黄亦玫打断了我,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正因为国内环境复杂,正因为老太太有偏见,我们才更不能让乐仪在这个时候‘躲’到欧洲去!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主动放弃,意味着示弱,意味着告诉所有人,包括老太太,包括白晓荷,更包括公司里那些观望的股东,我们默认了乐仪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去争,去承担!”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壁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刚刚还氤氲着情欲迷离的眼眸,此刻清澈而锐利,如同浸在冰水里的黑曜石,直直地看向我。她的脸上还带着情潮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红晕,但眼神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我之前未曾察觉的……失望?

“老公,你心疼女儿,不想让她不开心,我理解。我是她妈妈,难道我就不心疼吗?”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带着压抑的情绪,“但是,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她现在可以躲在欧洲玩艺术,看起来很潇洒,很安全。可以后呢?等老太太真的把一切都交到白谦手里,等白晓荷凭借着儿子彻底在苏家站稳脚跟,甚至影响到集团未来的格局,到那个时候,乐仪再想回来,还有她的位置吗?她还能开心得起来吗?”

她的质问,一句接一句,如同冰冷的雨点,砸在我试图构建的、名为“保护”的脆弱外壳上。我张了张嘴,想说我可以用我的方式保护乐仪,可以给她足够一生无忧的财富,但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这些话哽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在庞大的家族产业和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面前,个人的、远在海外的一点财富保障,真的足够吗?真的能抵挡来自内部的结构性倾轧吗?

“可是……”我艰涩地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还那么年轻,那些压力……”

“没有人天生就会应对压力!”黄亦玫的声音斩钉截铁,她撑起手臂,半坐起身,丝绸被单从她肩头滑落,露出优美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但此刻我无暇欣赏这份美景,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你和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能力是锻炼出来的,地位是争取来的,不是别人施舍的,更不是靠躲避就能自动拥有的!”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品牌管理公司,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团队是我带的,业务我熟悉。把它交给乐仪,是我能想到的、对她最稳妥也最有力的支持。有我在旁边看着,帮她稳住局面,让她一步步学习、成长,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和人脉。这比把她放到一个完全陌生、我们影响力之外的所谓‘艺术圈’里,要安全得多,也负责任得多!”

她的话语逻辑严密,几乎无懈可击。她不是在感情用事,而是在陈述一个她深思熟虑过的战略。她看到了我看不到的危机,规划了我未曾想过的路径。

“老公,”她的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味道,一只手覆上我放在她腰际的手背,掌心温热,“乐仪是我们的女儿,是苏家的长女。她身上流着苏家的血,也流着我的血。她不应该,也不能被排除在家族的未来之外。我们现在不为她争取,难道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看着她被边缘化,到时候再来后悔吗?”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我有些动摇的眼神,给出了最后的、几乎是命令式的结论:“所以,这件事,你必须支持我。必须让乐仪毕业后,回国。”

“必须”两个字,她说得异常清晰、坚定,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看着她,看着她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明亮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的是一个母亲的决心,一个战士的斗志,以及……对我刚才那番“逃避提议”的深深不认同。

我沉默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方才亲密时留下的温热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冰冷的寒流。激情褪去后,现实赤裸裸地横亘在我们之间,带着冰冷的触感。

我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女儿前途的讨论。这是黄亦玫在明确地向我表明她的立场,她在为我们的女儿,也为她自己,争夺在这个复杂家族格局中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权利。而她要求我,不是作为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而是作为她的丈夫,作为苏家现在的掌舵人之一,站在她这一边,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浪。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母亲固执的脸,闪过白晓荷沉默却隐带锋芒的眼神,闪过白谦那张年轻却已显沉稳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晚餐时乐仪那双充满兴趣和光芒的眼睛上。

保护,有时候并不意味着将她藏起来。或许,黄亦玫是对的。真正的保护,是赋予她力量和武器,让她有能力去面对,去争取,去守护她自己应得的一切。

可是……那条路,注定布满荆棘。

我感受到她覆在我手背上的手,温热而坚定。也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无奈。

许久,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

“……我知道了。”我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妥协,“我会支持你。”

我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模糊的光影。我知道,从我吐出这四个字的那一刻起,一些东西已经改变了。我们把这个家,和我们共同的女儿,正式推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充满博弈与挑战的道路。

黄亦玫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靠回我的怀里,重新背对着我。但我们都知道,睡意早已远离。

这个夜晚,在主卧这片刚刚经历过身体最亲密交融的空间里,一种关于权力、责任与爱的,更为复杂和深刻的角力,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窗外,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