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黄亦玫看望苏老太太(1/2)

午后阳光透过苏家老宅院墙外那几棵百年香樟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驾驶着那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老宅门前。车内,黄亦玫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投向窗外那扇熟悉的黑漆木门。后座上,乐瑶正叽叽喳喳地向乐仪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乐仪温柔地听着,偶尔抬手替妹妹理一理微乱的发梢。

“到了。”我轻声说道,熄了火。

黄亦玫转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每次回老宅,她都会精心打扮,今日特意选了件墨绿色的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素净的珍珠胸针,端庄得体。

车门刚打开,乐瑶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了出来:“奶奶家到了!”

乐仪随后下车,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尽是黄亦玫年轻时的神采,却又比母亲多了几分疏离与清冷。她伸手牵住蹦蹦跳跳的妹妹,轻声叮嘱:“瑶瑶,在老宅要安静些,别吵到奶奶休息。”

就在这时,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福伯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看见我们,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少爷,少奶奶,小姐们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老宅特有的温吞,目光在我身旁的黄亦玫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垂下。这个称呼经年未变,尽管其间世事早已翻云覆雨。

“福伯,母亲在吗?”我牵着乐瑶的手,踏上那三级石阶。

“在的,在的,老太太一早就盼着你们来呢。”福伯侧身让开通道,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恭敬的笑容。

穿过门廊,便是老宅的前庭。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因年代久远而泛着青光,庭院中央那棵百年银杏刚抽出嫩绿的新芽,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西厢房前的紫藤花开得正盛,一串串淡紫色的花穗垂落下来,随风轻轻摆动。

“爸爸,你看!”乐瑶指着廊檐下那只精致的鸟笼,“那是不是画眉鸟!”

我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正厅方向。那里,苏老太太应该已经端坐在她惯常的位置上,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妈。”我率先踏进客厅,轻声唤道。

苏老太太果然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膝上搭着条薄毯。她今日穿了件深紫色的绸缎上衣,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听见我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随即转向我身后的黄亦玫和两个孩子。

“奶奶!”乐瑶欢快地扑了过去。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她伸手搂住小孙女,语气里满是宠溺:“哎哟,我的小瑶瑶,让奶奶看看长高了没有。”

“长高了两厘米呢!”乐瑶骄傲地挺直腰板,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在美术课上做的陶土胸针,送给奶奶的!”

老太太接过那个略显粗糙但充满童真的礼物,眼里闪过真正的喜悦:“我们瑶瑶真能干。”

这时,乐仪才缓步上前,轻声问候:“奶奶。”

老太太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大孙女,语气平和了许多:“乐仪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在大学里还适应吗?”

“挺好的,奶奶。”乐仪微微一笑,在老太太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最近在准备期末论文,是关于宋代瓷器的。”

“哦?”老太太似乎来了兴趣,“苏家祖上就收藏瓷器,改天让你福伯带你去库房看看,那里还有几件不错的藏品。”

黄亦玫静静地站在我身侧,直到这时才轻声开口:“妈,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抬眼看了看黄亦玫,语气平淡:“老样子,没什么好不好的。你们坐吧,别站着了。”

我拉着黄亦玫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福伯适时地端上茶来。那套青花瓷茶具是老太太的心爱之物,总是用这套茶具招待客人。

“小谦还有几天才回来?”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状似无意地问道,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黄亦玫。

“就快放假了,妈。”我放下茶杯,“春节前肯定能赶回来看您。”

老太太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几上那个镶银边的相框——里头是白谦在斯坦福图书馆前拍的照片,笑得意气风发。

“还是孙子贴心,知道时时记挂着奶奶。”她的话说得轻,落在厅里却有了分量,“乐仪也大了,将来总是要嫁人的;瑶瑶还小,不懂事。只有小谦,是咱们苏家未来的指望。”

黄亦玫正端起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从容。只有搭在膝上的左手,指节微微泛着白。我知道,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次,每次都需要极大的克制才能保持沉默。

乐仪垂下眼帘,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她早就明白在这个家里,奶奶对孙子和孙女的喜爱从来泾渭分明。

“晓荷呢?”老太太忽然问,像是刚刚想起这个人。

“白小姐在厨房盯着炖品。”福伯低声回话,“说是老太太最近咳嗽,特地炖了川贝雪梨。”

老太太点点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许:“她总记得我爱喝什么,也知道该怎么调理。”

这话里的偏爱,像细密的针,无声地刺在每个人心上。我望向黄亦玫,她垂眸吹着茶汤,热气氤氲中看不清表情。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白晓荷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客厅门口,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素面朝天,神色平静。

“老太太,炖品好了。”她轻声说,然后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看见我们,她微微点头示意:“苏哲,亦玫,你们来了。”

“白姨。”乐仪礼貌地打招呼,乐瑶则甜甜地叫了声“白阿姨”。

白晓荷对孩子们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又凝固了几分。我清楚地感觉到黄亦玫的身体微微僵硬,但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种场合对她而言,无异于一场无声的凌迟。

黄亦玫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看见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杯壁,指节泛白。

“妈,”乐仪适时地开口,打破了微妙的氛围,“福伯说库房里有几件宋代瓷器,能带我去看看吗?”

老太太显然对这个请求很满意:“好,难得你对这些感兴趣。福伯,带大小姐去库房。”

福伯应声而来,领着乐仪离开了客厅。乐瑶也跟了出去,说是要去看她的画眉鸟。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个成年人。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最后还是老太太打破了寂静:“苏哲,你上次说的那个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她是在给我解围,便顺着话题聊起了生意上的事。黄亦玫和白晓荷都静静地听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又迅速移开。

每次回老宅,都像参加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个人都在维护表面和平的同时,坚守着自己的立场。

夕阳西斜时,我们告辞离开。

福伯送我们到门口,他那佝偻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少爷慢走。”他恭敬地说。

我点点头,没有接话。

回程的车上,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乐瑶兴奋地讲述着她在老宅的见闻,乐仪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黄亦玫一直沉默着,直到车子驶离老宅所在的街区,她才轻声说:“老太太桌上的照片换了,是白谦。”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冰凉。

“对不起。”我低声说。

她摇摇头,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这么多年,我早该习惯了。”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老宅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那座承载了太多往事的老宅,就像老太太心中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不会因我在外建造的豪华庄园而有丝毫改变。

乐仪突然开口:“妈,别难过。奶奶就是这样的人,您不是早就知道吗?”

黄亦玫回过头,对大女儿笑了笑:“妈妈不难过,只要有你们在,妈妈就满足了。”

车窗外,城市的华灯初上。我们朝着那座位于坡顶的现代化庄园驶去,那里视野开阔,设计前卫,是我为黄亦玫和孩子们打造的避风港。

年关的寒意被苏家老宅檐下新挂的红灯笼驱散了几分。白谦和白晓荷已动身回白家过年,我才带着黄亦玫和两个女儿前往老宅。

车停在熟悉的黑漆大门前,这次开门的是苏母本人。她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些许面粉,见到我们,眉眼间竟难得漾开真切的笑意。

“可算来了,乐瑶,乐仪,快让奶奶瞧瞧。”她弯下身,先搂了搂乐瑶,又仔细端详乐仪,“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乐仪乖巧地摇头:“奶奶,我很好。”

“妈,外面冷,进屋说吧。”我揽过黄亦玫的肩,感觉到她微微紧绷。

老宅今夜格外不同。堂屋的八仙桌上已摆好精致的冷盘,中央供着祖宗的牌位前香火缭绕,但那种常年萦绕的沉重气息似乎被什么冲淡了。福伯正指挥着佣人往梁上挂彩绸,见我们进来,他停下动作,恭敬地行礼:“少爷,少奶奶,小姐们除夕安康。”

“亦玫,来厨房搭把手吧。”苏母忽然开口,“今年的团圆饭,咱们一起准备。”

这个邀请出乎意料。黄亦玫怔了一瞬,随即展露笑颜:“好的,妈。”

我看着她随母亲走向厨房的背影,那件杏色羊绒衫在老宅昏暗的廊下显得格外温柔。乐仪牵着乐瑶去看后院新开的腊梅,笑声清脆地回荡在庭院里。

厨房里飘出熟悉的年味。黄亦玫系上苏母递来的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帮忙拌馅。我围上围裙,拿过黄亦玫手里的拌馅,让她在一旁捏饺子。

“亦玫啊,记得乐瑶不吃香菜是吧?”苏母一边捏着饺子一边问。

“是的妈,乐仪也不喜欢太咸的。”黄亦玫轻声应答。

“爸爸!”乐瑶举着一枝红梅跑进来,“奶奶说后院的梅花开得正好,我们晚饭后可以去摘些插瓶。”

我抱起小女儿,她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小脸却红扑扑的满是兴奋。

暮色渐深,堂屋的灯全部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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