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黄亦玫得知傅家明病情(2/2)
她放下手中的拼图,走到我身边,仰起小脸,那双酷似玫瑰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直白的担忧:
“爸爸,”她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你是不是要和白阿姨结婚?像傅叔叔和妈妈那样?然后……我就要和小哥哥住在一起了吗?”
我的心被这个问题刺了一下,立刻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双手轻轻握住她小小的肩膀,用无比清晰和肯定的语气回答:
“没有,乐仪。爸爸不会和白阿姨结婚,这里就是你和爸爸的家。”
我看到她眼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那份关于“小哥哥”的疑惑依然存在。我知道,不能再回避了。必须趁这个机会,将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以一种尽可能温和、积极的方式,嵌入她的世界。
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将她揽在怀里,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开始解释:
“乐仪,爸爸要告诉你一件事。苏谦。他……是你的亲哥哥,爸爸的儿子。”
她在我怀里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赶紧继续,语气放缓,强调着“增加”而非“分割”:
“你知道吗?这不是说有人要来抢走爸爸对你的爱。恰恰相反,这是你多了一个人来爱你。以前,是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爱乐仪,对不对?”
她懵懂地点点头。
“现在呢,除了爸爸,还多了一个哥哥也会来爱乐仪,保护乐仪。你看,从两个人,变成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爱你了,这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刻意重复着“三个人爱你”,试图用数字的叠加来冲淡她可能感到的被剥夺感。我必须让她明白,爱不是一块固定大小的蛋糕,分给别人自己就少了;爱像是源泉,可以不断涌出,滋养更多的人。
然而,在我的心底,那份对乐仪深刻的愧疚和想要补偿的强烈意愿,让我做出了一个看似公平、实则偏袒的决定。 我深知苏谦的出生本身对乐仪就是一种伤害,我绝不能让她再感到一丝委屈。
于是,我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和无措的苏谦,语气变得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要求:
“苏谦,你过来。”
他听话地走近几步。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是哥哥,比乐仪大,是男孩子。所以爸爸要求你,以后任何事情,都要谦让妹妹,保护妹妹。你能做到吗?”
苏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怀里正盯着他的乐仪,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清晰地划下了一条界线:在这个新组建的、非常规的家庭单位里,乐仪是那个需要被倾注更多关注、被无条件偏爱的中心。而苏谦,从他踏入这个家门开始,就被赋予了“哥哥”的责任——谦让与保护。我试图用这种看似“公正”的分配角色,来弥补家庭结构剧变带给乐仪的创伤,尽管这对苏谦而言,或许并不完全公平。
我紧紧抱着乐仪,感受着她小小身体的温度,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对女儿的无尽怜爱,对现状的无奈,以及一种决心,要用这种略带偏斜的方式,为她撑起一个尽可能安稳的童年。而苏谦,这个意外到来的儿子,我也将努力去爱他,只是这份爱里,不可避免地掺杂了太多的责任与一份对乐仪无法言说的歉意。
暮色渐沉,华灯初上。门铃响起,我起身开门,门外是带着一身淡淡疲惫与室外凉意的白晓荷。她穿着简洁的通勤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来接谦谦。”她的声音总是那样平静。
苏谦正有些不情愿地收拾着自己的小书包,我刚刚陪他和乐仪搭完一个巨大的乐高城堡,他显然还沉浸在游戏的余韵里,不想结束这难得的、有父亲和“妹妹”陪伴的时光。
“爸爸……”苏谦跑到门边,小手拉住我的裤腿,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舍,声音糯糯的,“我明天还能来吗?”
我心头一软,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承诺:“当然可以。明天爸爸带你去公园踢球,好不好?我们带上乐仪妹妹一起去。”
听到这个具体的、充满诱惑力的安排,苏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我们身后的苏乐仪,仰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看看我,又看看正弯腰准备帮苏谦拿书包的白晓荷,忽然用她那清脆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童声,问出了一个让空气瞬间凝固的问题:
“白阿姨,你是要来做我妈妈吗?”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我和白晓荷的动作同时僵住,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错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成年人的复杂世界,被孩子如此直接、纯粹地道破,让人一时不知如何招架。
随即,白晓荷率先反应过来。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或慌乱,而是非常自然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乐仪齐平,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坦诚的笑容。她看着乐仪的眼睛,语气清晰而肯定地回答道:
“不是的,乐仪。我不是要来做你的妈妈。”
她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明了的事实:“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也是谦谦哥哥的妈妈。所以,你还像以前一样,叫我白阿姨就好了,不用改变。”
这个回答,干脆利落,界限分明。它既安抚了乐仪可能产生的担忧,也明确了她自己在这个家庭关系中的位置——是朋友,是苏谦的母亲,但绝非试图取代谁的角色。
乐仪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孩子而言,一个清晰直接的答案,往往比任何迂回的解释都更能让她安心。
白晓荷站起身,牵起已经重新开心起来的苏谦的手,对我们道别:“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我回应道,心里带着一丝感激,感激她如此得体地处理了刚才那个棘手的问题。
门轻轻关上。我低头看着身边的乐仪,她似乎已经接受了“白阿姨只是爸爸的朋友”这个解释,注意力又回到了那座未完成的乐高城堡上。
我松了口气,但心中也明白,孩子们正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慢慢理解和适应着这个由大人世界里的“意外”所重新构建的家庭图谱。而我和白晓荷,都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耐心,来引导他们走过这段并不平凡的成长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