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黄亦玫得知傅家明病情（1/2）

那是一个天色灰蒙的下午，黄亦玫主动约我见面，地点就在她家楼下的一间咖啡馆。她比约定的时间稍晚了一些到，步履匆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灼，那种曾经在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似乎又被一层厚重的忧虑所覆盖。

黄亦玫没有过多寒暄，坐下后，双手紧紧捧着那杯拿铁咖啡，指节有些发白。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我，语气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平静：

“苏哲，我今天找你，是想谈谈乐仪抚养权的事。”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说出下一句话的力气，“我想……把乐仪的抚养权转交给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猝不及防地被重物击中。“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苏哲，他……傅家明，”她纠正了一下称呼，声音低沉下去，“他生病了，情况不太好。我需要专心照顾他，可能……没有办法很好地照顾乐仪了。”

我看着黄亦玫，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各种情绪在我胸腔里冲撞——震惊、不解，随即涌起的是一股难以抑制的失望甚至是愤怒。

“黄亦玫，”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其中的不认同却难以掩饰，“我理解你现在很担心傅家明，你想把他放在第一位，这本身……或许没错。但是，乐仪是你的女儿！”

我加重了语气：“一个母亲，在孩子和男朋友之间，就这样轻易地选择了后者，要把孩子‘移交’出去？你觉得这对乐仪公平吗？”

我试图让她明白这其中的残忍：“乐仪她才刚刚勉强接受了爸爸妈妈离婚这个事实，她的世界刚刚重新找到一点点平衡。现在，你又要让她觉得，连妈妈也要‘丢下’她了吗？这对她小小的心里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她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你不明白吗？”

黄亦玫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她的眼神依旧固执，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黄亦玫避开了我关于乐仪感受的追问，只是重复着，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告诉我：

“我没有办法！家明他现在需要我！我必须集中所有精力！乐仪跟着你，是最好的安排，你毕竟是她的爸爸，你会对她好的。”

劝说无效。黄亦玫的心仿佛已经全然系在了那个生病的男人身上，作为母亲的那根弦，似乎在这一刻被绷紧到了极致，甚至显得有些……冷酷。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感到一种彻骨的陌生。那个曾经将女儿视为珍宝的黄亦玫，此刻似乎被另一种更强烈、更孤注一掷的情感所驱使。

最终，无力感淹没了我。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让乐仪留在一个心不在焉、充满焦虑的母亲身边吗？

“……好。”这个字从我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沉重的无奈和一丝对她、也对乐仪的心疼，“我把乐仪接过来。”

黄亦玫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重担，整个人微微松懈下来，但那份松懈里，并没有喜悦，只有更深的疲惫。

就这样，在这样一个灰暗的下午，我的女儿苏乐仪，以一种她母亲“托付”的方式，正式回到了我的身边，住进了我的公寓。

晚上，我看着乐仪在她的新房间里，默默整理着自己带来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她低着头，没有哭闹，也没有问太多为什么，那种异常的安静，比任何哭声都更让我感到窒息。

我知道，玫瑰这一次的选择，在乐仪幼小的心灵里，又刻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而我，只能尽力用我全部的爱，去填补那道突然出现的、属于母爱的空缺。这个家，再次重组，却是因为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理由。

今天阳光明媚，阳光透过公寓的窗户，苏乐仪正坐在地毯上专注地拼着拼图，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她，心里还在反复思忖，该如何找一个最自然、最不让她受伤的时机，向她提及那个她素未谋面的哥哥——苏谦的存在。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乐仪抬起头，好奇地看向门口。我一边应着“来了”，一边心里有些疑惑，这个时间会是谁？

打开门，我瞬间愣住。

门口站着的是精神矍铄的白父，而他的手里，正牵着小小的苏谦。

“苏哲，没打招呼就过来了，带谦谦出来转转，顺路就上来看看你。”白父笑容爽朗，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邻里串门。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让他们进来。“白叔叔，您怎么……快请进。”

白父牵着苏谦走进客厅，目光立刻就被地毯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过去。乐仪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与一丝怯生，看着突然到访的陌生爷爷和苏谦。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苏谦看着乐仪，又看了看她面前色彩缤纷的拼图。乐仪看到曾经见过几次的苏谦，欢乐的跑过来邀请苏谦一起玩拼图。

白父的目光在乐仪身上停留片刻，又环顾了一下这个明显有孩子长期居住痕迹的公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或许是赞许？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苏哲啊，”他的声音洪亮，带着长辈特有的口吻，“我没看错人，你果然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能把女儿接回来自己照顾，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这夸奖在此情此景下，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窘迫和尴尬。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父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我、以及旁边的苏谦和乐仪之间扫过，旧事重提：

“你看，现在乐仪也回到你身边了，谦谦也在这里。多好的两个孩子……苏哲，你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和晓荷一起，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我的心猛地一沉。看着眼前这个一心为女儿打算的老人，再看看那两个因为大人之间复杂关系而被无形牵扯到一起的孩子。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无奈，甚至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对眼前这混乱局面的自嘲，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白叔叔，我和晓荷……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定。

白父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他似乎从我无奈的神情中读到了最终的答案。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强求。

“行了，你忙吧，我先走了。”他说着，对乐仪和蔼地笑了笑，“小朋友，再见。”

门被轻轻关上。

白父离开后，公寓里骤然安静下来。方才那短暂又突兀的会面，像一块石头投入乐仪平静的心湖，漾开了层层疑惑的涟漪。

公寓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空气中尚未散去的、由白父带来的那股无形的压力。乐仪抬起头，小声问我：“爸爸，苏谦为什么喊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