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白晓荷要去上海工作(2/2)

我能保证吗?

更生姐看着我脸上剧烈的挣扎,看着我那无法宣之于口的答案,她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也熄灭了。她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看,你连骗自己都做不到。”她的话语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所以,现在不是你该怎么选的问题。而是你必须选。”

她抬起手,食指在空中虚虚一点,仿佛在我面前划下了一条无形的、却不可逾越的界限。

“选一边。帝都,或者魔都。黄亦玫和两个女儿,或者白晓荷和苏谦。没有中间路线,没有两全其美。选了,就走下去。为你选的那边负责,为你选的那边倾尽所有。而另一边……”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残酷的坚定。

“断了联系,不要再给任何不必要的关心,不要再传递任何模糊不清的信号。让留下的人恨你,也好过让他们在你这永无止境的摇摆里,反复体验希望和失望,那才是凌迟。”

更生姐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为我,也为这混乱的局面,敲下了最后的判词:

“现在,你要做出决定。只能选一个。而不是在两边摇摆。这才是对所有人,包括对你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仁慈。”

这决定像一块被煅烧透红的铁,从唇齿间淬炼而出,带着灼伤自己的痛楚,也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坚定。

我逃避的去了游艇,白晓荷来了,正倚着游艇的栏杆,望着远处岸上如钻石山脉般的天际线。她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一直在独自承担着某种重量。

“晓荷,我跟你去魔都”

听到我的话,她的肩膀先是微微一僵,像是没听清,或是难以置信。然后,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在船舷灯柔和的光线下,先是漾开一丝极细微的震颤,随即,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扩大,最终汇聚成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光亮。那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动容。她的嘴角努力想维持平日的克制,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颤抖的弧度,眼眶迅速红了。

白晓荷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她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这个吻,初始是小心翼翼的,带着一种试探和确认,仿佛在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但很快,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衣衫如同褪去的伪装,一层层滑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这种肌肤相亲的亲密,暂时填补了内心那个巨大的、嘶吼着的空洞。

她脸颊贴着我的胸膛,呼吸渐渐平稳。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心的笑意。

我却没有丝毫睡意。

我的灵魂,却像一叶孤舟,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海面上。我选择了此岸,却仿佛能听到彼岸传来的、永不停歇的潮声。

这像是一场奔赴前最后的“审判”,地点约在了一家我常去的、隐秘而安静的茶室。振华哥和更生姐已经坐在那里,面前的茶水氤氲着热气,却驱不散他们眉宇间的凝重。

我坐下,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像石膏。

“助理和司机那边都安排好了,魔都的房子也收拾妥当了。”我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像是在汇报工作,试图用这些具体的事务来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

振华哥没看我,只是盯着茶杯里沉浮的茶叶,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我们都不小了。”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向我,“苏哲,你这一去魔都,不知道多少年。乐仪那孩子在家里,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我心湖,激起千层浪。女儿哭泣的脸庞瞬间浮现眼前,揪得我心口发疼。

更生姐接过话头,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寒意,每个字都像冰锥,扎在我试图构筑的理智防线上:“玫瑰也不小了。苏哲,你心里清楚,此次分别,今生你们俩的缘分,就真的尽了。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了。”

“缘分尽了”……这四个字像丧钟,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更生姐抛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她的目光锁住我,不容我闪躲:

“苏哲,你爱玫瑰吗?”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答案像是早已刻在灵魂深处,脱口而出:

“爱。”

这个字,清晰,肯定,带着它本身全部的分量,回荡在安静的茶室里。承认这一点,让我有一种虚脱般的释然,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恐慌。

更生姐的眼神里没有意外,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穿透力:

“那你放弃自己的爱情,去选择责任,选择和白晓荷相濡以沫……苏哲,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顿了顿,在我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投下了最后一颗炸弹:

“我问过玫瑰了。她现在后悔了,后悔跟你离婚了。她说……如果当初她不放手,白晓荷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跟你在一起。”

轰——!

大脑一片空白。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我只看到更生姐的嘴唇在动,那些字眼却像惊雷,一遍遍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我放弃了爱情,选择了白晓荷……我对吗?”我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刚刚建立起来的一切,在“黄亦玫后悔了”这个事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我又变回了那个在风暴中心摇摆不定的稻草人。

“苏哲!”振华哥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哐当作响,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你能不能他妈拿出点你做生意时的果断和狠劲来?!啊?!”

我被他的怒吼震得一个激灵,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烦躁和委屈也冲了上来,几乎是口不择言地吼道:

“做生意?!如果是生意上的果断,我当然是两个都要!而且还不止两个!可这是感情!它不受我控制!它要是能像处理合同一样干脆利落,我还会是现在这副鬼样子吗?!”

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的吼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绝望的余音。

更生姐没有因为我的失态而有任何波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像一头困兽般挣扎。然后,她用一种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引导意味的声音,缓缓说道:

“那你就抛弃掉任何杂念。责任,愧疚,别人的看法,未来的不确定性……把所有这些东西都从你脑子里清空。现在,就这一刻,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它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

她的话像带有魔力。我下意识地照做了。

闭上眼睛,试图驱散所有噪音。

没有权衡利弊,没有思考对错。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带着她特有的明媚与哀愁,带着玫瑰的馥郁与尖刺,不容抗拒地、清晰地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黄亦玫。

这个名字浮现的瞬间,我像被电流击中,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我被自己内心这最直接、最原始的反应吓到了。

更生姐一直注视着我,她没有错过我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了然地,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点了点头。

“看,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终结般的力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和振华哥,说出了那句最终判决:

“现在,你选谁都是伤害了。对晓荷,对玫瑰,对孩子们,对你自己……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也没有不受伤的选择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至少对你自己诚实,让你自己将来不至于悔恨终生的路呢?”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跟着心走?

这个刚刚浮出水面的答案,像一道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也像一道深渊,让我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