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漕粮北运,后勤预演(1/2)
乾清宫西暖阁内,朱允炆正伏案审阅一份厚达数十页的文书。这不是寻常的奏章,而是由御前参谋司后勤厅拟定,经总参谋部徐辉祖和平安联署的《漕粮北运演习总案》。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却已刻上沉稳与疲惫的面容。他的手指划过纸面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路线图和时间节点,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这不仅仅是一次后勤演习,更是对他一年来呕心沥血推动的各项改革——漕运整顿、仓储建设、新式账簿、乃至“千里烽火”通讯系统——的一次全面检验,更是未来北伐燕邸乃至经略北疆的预演。
“陛下,夏尚书和徐总参谋长已在殿外候见。”内侍王钺轻声禀报。
“宣。”朱允炆头也未抬,目光依旧锁定在淮安枢纽的仓储容量计算上。
夏原吉和徐辉祖联袂而入,躬身行礼。两人一个掌管帝国钱袋,一个执掌军队枢机,皆是朱允炆改革事业的核心支柱。
“都坐吧。”朱允炆将手中的总案推前少许,“方案朕看过了,甚好。细节考虑周详,预案也算充分。平安呢?”
徐辉祖沉声答道:“回陛下,平安将军已亲赴淮安前沿调度。此次演习,参谋司作战厅亦派人随行,模拟战时敌情干扰。”
朱允炆点点头,看向夏原吉:“维喆,国库调度,可有难处?”
夏原吉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言语简洁有力:“陛下放心。演习所需钱粮,已从‘战争国债’款项及太仓余粮中专项拨付,不走常例,不影响京畿用度。沿途各仓、各漕运节点,均已接到户部加急文书,并按新式账簿要求,做好了接收、核算、转运准备。”
“好。”朱允炆的手指重重点在方案封面上,“那便按计划执行。此次演习,目标有三:一,检验新建淮安枢纽及沿线标准化仓库之效能;二,实测新定漕运流程与账簿制度之效率;三,评估在‘千里烽火’指令下,后勤体系应对大规模、长距离物资调动的能力。告诉下面的人,此次演习,非为虚文,乃实战之预演!所有数据,朕要亲眼过目。”
“臣等明白!”夏原吉和徐辉祖齐声应道。他们深知,这位年轻皇帝对“数据”的执着,远超历代君王。在他眼中,精准的数字,远比华丽的辞藻更能反映帝国的真实状况。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帝国的后勤血脉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和速度奔流起来。
金陵龙江港,千帆竞发,舳舻相接。但与以往漕船杂乱无章、苦力喧哗鼎沸的景象不同,此时的码头虽忙碌,却透着一股森然的秩序。
身着户部号衣的吏员,手持硬木板夹,上面夹着统一格式的表格,大声唱喝着船号、载重量、启运时间。每一艘参与演习的漕船,都在船舷醒目处用白漆刷上了编号,船老大手中也有一份对应的运单。
“丙字柒佰零叁号船,实载漕粮四百八十石,豆料一百二十石,准发!”吏员核对无误,在用朱砂特制的“演习专用印泥”上重重按下印章,在运单和手中的表格上各留一记鲜红的戳记。随后,一名低阶军官模样的汉子,带着两名士兵登船,他们是参谋司派出的“押运协调官”,负责监督运输过程,并应对可能出现的“模拟敌情”。
码头高处,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几名户部主事正根据下方不断报上来的数据,在一张巨大的表格上填充着数字。另一名书吏,则飞快地打着算盘,核算着已发运总量与计划的差距。
“今日计划发运三万石,现已发运两万八千四百五十石,完成九成五。”书吏抬头汇报。
一名主事微微颔首,对身边人道:“按新章程,船只调度、装载效率,比去岁同期提升近三成。且账目清晰,少有争执。”
“皆是陛下力推新制之功啊。只是这表格填写,初时确是繁琐……”
“繁琐方能精准。”另一人接口道,“你看,一旦习惯,一目了然。何处拥堵,何处缺额,瞬间可查。”
数据,从第一艘船离港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生成、汇聚。
漕船离了南京,便进入了帝国繁忙的漕运大动脉。
以往,漕船行进,全凭船老大的经验和运气,沿途关卡勒索、地方官截留、纤夫役吏扯皮,乃是常态。但此次,情况截然不同。
运河沿岸,新设立的“漕运巡查处”旗帜鲜明,由那位被皇帝力排众议任命的寒门漕运总督直接统辖,手持尚方宝剑,对任何敢于延误、勒索演习船队的行为,有先斩后奏之权。沿途州县官员早已接到严令,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演习船队,并需提供必要协助。
更关键的是通讯。以往信息传递依赖驿马,缓慢且易误事。而今,每隔百里,必有高耸的“千里烽火”塔楼矗立。船队每日行程、抵达位置,均由押运协调官通过沿途塔楼,以灯号和旗语接力传回南京参谋司及前方的淮安枢纽。
这一日,船队行至淮安府与扬州府交界水域,忽遇前方河道因连日小雨,有民船搁浅,造成堵塞。押运协调官立即下令船队缓行,同时派快马奔赴最近的情报塔楼。
消息通过“千里烽火”系统,瞬息传至淮安和南京。
淮安枢纽内,新任命的淮安仓廒总管立刻召集属下。
“丙字船队于清河口受阻,预计延误两个时辰。”他指着墙上巨大的运河示意图,“立刻调整丁字船队的入港顺序,空出丙字泊位。通知仓库丙区,原定今夜入库的丙字船队物资,推迟至明日凌晨。后勤营,准备热水饭食,船队抵达后,即刻供应,人歇船不歇,务必抢回延误时间!”
命令被迅速执行。整个淮安枢纽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因为一个部件的微小波动,而迅速进行着自我调整。
而在南京,朱允炆几乎在同时收到了消息。他站在西苑总参谋部那间巨大的作战室内,看着沙盘旁的情报官将代表丙字船队的小旗向后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反应如何?”朱允炆问身旁的徐辉祖。
“淮安已做出调整。平安将军也发来讯息,已派当地漕丁协助疏通河道,并模拟了派遣小队工兵前出修复道路的预案。”徐辉祖答道。
朱允炆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些许意外,正在情理之中。重要的是应对。传讯淮安,将此次延误原因、应对措施、最终影响,详细记录在案,演习结束后,朕要看到分析报告。”
“是!”
淮安,运河之畔,一座崭新的建筑群已初具规模。这里便是帝国第一个大型、标准化的战略仓库群——淮安枢纽。
与旧式仓库的阴暗、潮湿、杂乱不同,淮安仓库采用了皇帝亲自审阅过的设计。库房高大,墙体厚实,地面铺设了防潮的青砖和木格栅,通风窗经过精心计算,既能保持空气流通,又避免雨水侵入。库房之间,是宽阔平整、以新近问世的水泥硬化的道路和广场,便于车马通行和物资堆放。
夏原吉奉旨亲临此地督导。他站在一座刚刚竣工的巨型粮仓前,看着民夫们如同蚁群,在户部吏员和军官的指挥下,将刚刚抵达的漕粮卸船、搬运、过秤、入库。
“禀夏尚书,戊字船队五百船粮,已全部入库。核验无误,损耗率不足千分之五,远低于旧例!”一名仓廒大使捧着账簿,兴奋地前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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