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国债风行，商贾归心（2/2）

他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在座的都是人精，立刻品出了其中的味道。这不仅仅是借贷，更像是一种投资，一种对未来帝国扩张红利的投资！

“沈兄言之有理！”另一位从事海外走私（心照不宣）的豪商击掌道，“若朝廷水师真能扫清海寇，打通南洋乃至西洋商路，这其中的利润……嘿嘿。这国债，买得！”

“只是，这第二期，听闻规模巨大，年息也有所降低……”还有人犹豫。

沈维敬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首期是试水，二期方见真章。利息虽低，但规模大，周期长，正说明朝廷并非短期拆借，而是有长远规划。此乃国策！此时不跟，待到他日陛下功成，四海宾服，商机遍地之时，只怕……就轮不到我等了。”

利益，永远是驱动资本最有效的鞭子。当“诚信”的基石已经铺就，当“暴利”的远景被清晰勾勒，商人们的疑虑迅速被贪婪与远见所取代。

数日后，《帝国日报》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连篇累牍地报道首期国债圆满兑付的消息，并正式公布了第二期“建文二年发展国债”（名称已悄然变化，弱化了战争色彩）的发行细则。文章以极具煽动性的笔触，描绘了北伐胜利后草原贸易的广阔前景，以及皇家海运公司未来驰骋南洋、沟通西洋的壮丽蓝图。同时，也隐晦地提及了“陛下内帑信誉”与“未来特许经营权”的可能性。

诏令一出，天下商贾为之侧目。

发行当日，南京户部衙署门前，再次排起了长龙。但与首期时的观望与试探不同，这一次，排队者的脸上多了几分笃定与急切。

“认购五年期，十万两！”

“我认三年期，八万两！”

“苏州商会联合认购，三十万两！”

唱号声此起彼伏，算盘声密集如雨。一箱箱贴着封条的银锭，从各家银楼、商号源源不断地运抵户部指定的银库。那股对财富的渴望，与对帝国未来的信心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汹涌的洪流。

仅仅南京一地，三百万两的额度，在五日内便被抢购一空！苏州、杭州、扬州等地的认购点，亦是盛况空前，甚至出现了额度不足，商户联名要求增加份额的情况。

最终，第二期国债实际募得银钱，高达三百五十余万两，远超预期！

消息传入宫中，朱允炆抚掌大笑。这笔巨款，如同及时雨，将为他雄心勃勃的改革与扩张计划，注入最强劲的动力。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都察院内，几位以清流自居的御史，正聚在一起，愤愤不平。

“与民争利！斯文扫地！朝廷竟沦落到向商贾乞贷，成何体统！”

“是啊，此例一开，恐商贾之势大张，重利轻义之风盛行，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我等当联名上奏，劝谏陛下，勿要被这阿堵物迷了心窍！”

他们的声音，在《帝国日报》铺天盖地的宣传和民间汹涌的认购热情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和不合时宜。资本的力量，一旦被合法地释放并导向国家战略，便展现出其难以阻挡的势头。

文华殿内，夏原吉正向朱允炆汇报最终的募资结果。

“陛下，二期国债大获成功，资金已陆续入库。淮安新仓二期、军工扩产、以及郑和提督请求拨付的首批舰船建造款，皆有了着落。”

朱允炆站在窗边，望着南京城熙熙攘攘的街市，缓缓道：“夏卿，你看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以往，朝廷视商贾为蠹虫，盘剥压制，其力散于江湖，甚或资敌。如今，朕以国债为纽带，以利导之，使其力为朕所用，为国所用。这散落的游资，便汇成了能推动帝国前行的巨浪。”

夏原吉深深躬身：“陛下圣明。此乃聚民财以成国事之良法。只是，日后偿还本息，压力亦是不小。”

“有压力，是好事。”朱允炆转过身，目光灼灼，“它会逼着朕，逼着朝廷，更快地开疆拓土，更高效地经营产业，去获取更多的财富。这才是良性循环。”

他走到御案前，提笔蘸墨，在一份关于组建“皇家南洋贸易公司”的章程草案上，批了一个“可”字。

“告诉郑和，船队组建要加快。告诉沈维敬，让他准备好他的人手和商路。商贾之财已备，如今，该是水师扬帆，为朕，也为他们，去取回十倍、百倍回报的时候了！”

帝国的战车，在资本巨轮的驱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前行。商贾之心，因利而聚，亦将因利而牢牢绑定在这辆战车之上，休戚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