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屈膝赔罪安众心 割发立誓结军魂(1/2)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周的光景在军营中呼啸而过。演武场上,曾经整齐划一的操练声,早已被木刀碰撞的“砰砰”声、沉闷的喝喊声以及偶尔传来的痛哼声取代。
晨曦微露时,阳光洒在演武场的青石地面上,映照出触目惊心的景象:士兵们个个浑身是伤,手臂、肩头、腰背布满了青紫的瘀痕,有的额角还缠着渗血的布条,脸上沾着尘土与汗水,眼神疲惫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他们列队站在场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高台上的易枫,那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敬畏与崇拜,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怨怼,甚至夹杂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仇恨。
这些士兵大多是难民出身,本就背负着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投身军营只为报仇雪恨、守护家园。可易枫的木刀实战训练,比他们想象中残酷百倍——没有花架子,没有留手的余地,互相劈砍格挡时,木刀落在身上的力道足以让人筋骨酸痛,稍有不慎便是皮开肉绽。他们不明白,同样是杀敌,为何要先在自己人身上受苦,这份怨气日积月累,渐渐化作了对易枫的敌意。
易枫身着玄色劲装,静立于高台上,目光如深潭般掠过每一张带着伤痕与怨怼的脸庞。他清楚地看到士兵们眼中的仇恨,也感受到了那股压抑在空气中的戾气。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微微泛白。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唯有让他们在未来的战场上活下来,才能明白今日的苦心。
演武场的角落,赵羽与张奈何并肩而立,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切。赵羽一身银甲,面色凝重,看着那些浑身是伤、眼神怨毒的士兵,心中满是忧虑;张奈何一袭青衫,手中的折扇早已收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柄,脸上满是纠结。
“首领的训练方法,是不是太极端了?”张奈何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些士兵本就心中有恨,如今这般苦训,怕是要把怨气都撒在首领身上。”
赵羽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高台上沉默的易枫:“我也觉得不妥。木刀实战虽能提升战力,但这般不顾及士兵伤亡,只会寒了人心。再这样下去,真怕会出乱子。”他想上前劝说,却又深知易枫的性格,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更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忧心忡忡,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演武场上的士兵们在伤痛与怨怼中继续训练,木刀碰撞的声音,仿佛成了压在众人心中的巨石。
又是一周过去,军营中的气氛愈发压抑。士兵们的伤势越来越重,医帐里人满为患,而他们看向易枫的眼神,也愈发冰冷。终于,在一个风雨欲来的午后,易枫召集了核心将领议事,中军帐内的气氛,比演武场还要凝重。
帐内,一张长条案几摆放中央,易枫居于主位,神色平静无波。两侧依次坐着赵羽、张奈何、白玉堂、林萧、洛天、朱伯材、杨延。七位将领皆是神色肃穆,眉宇间带着几分凝重。
朱琏、赵福金、邢秉懿三位女子坐在帐内一侧的软垫上,她们深知今日议事的重要性,皆是敛声屏气,安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邢秉懿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却未曾动过,目光落在易枫身上,满是担忧;赵福金挺着隆起的腹部,面色沉静,却时不时蹙起眉头;朱琏则微微垂着眼帘,指尖轻轻绞着衣角,心中思绪万千。
帐内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赵羽率先打破了寂静。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拱手,语气恳切:“首领,属下有话要说。”
易枫抬眸看他:“讲。”
“首领,你的这种木刀实战训练方法,实在太过极端了!”赵羽直言不讳,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这两周来,士兵们伤亡惨重,浑身是伤不说,心中更是积满了怨气,看向您的眼神都带着恨。再这样下去,属下担心会引发兵变,到时候得不偿失啊!还请首领换一种训练方法!”
话音落下,帐内顿时一片寂静。张奈何立刻起身附和,拱手道:“首领,赵羽所言极是。士兵们的怨气已近临界点,若是再强行坚持,恐怕会出大乱子。不如换成传统的操练方式,循序渐进提升战力,也好安抚人心。”
白玉堂、林萧、洛天三人也纷纷点头认同,脸上满是赞同之色。白玉堂一袭白衣,神色严肃:“首领,乱世之中,士兵是根本。若是失了人心,即便战力再强,也难成大事。”
林萧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属下也觉得这训练方法太过残酷,不少士兵已经心生退意,再这样下去,军队怕是要散了!”
洛天目光锐利,补充道:“那些士兵本就因仇恨而战,如今却因训练而怨怼首领,这份仇恨若是转移到内部,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首领三思!”
几位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劝说易枫放弃木刀实战训练,语气中满是担忧与急切。他们都明白训练的重要性,但更清楚人心向背的关键,若是真的引发兵变,翡翠城的根基便会动摇。
朱伯材坐在一旁,面色复杂,没有说话。他既理解易枫想要快速提升士兵战力的苦心,也认同其他将领的担忧,一时间陷入了两难。杨延则微微蹙眉,目光在易枫与其他将领之间来回扫视,同样没有表态。
帐内的目光纷纷集中到易枫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三位女子也抬起头,看向易枫,眼中满是担忧。邢秉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相信易枫自有考量。
易枫端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帐内格外清晰。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权衡利弊,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帐内的气氛愈发压抑,将领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会一意孤行。
终于,易枫停下了敲击案几的手指,抬起头,目光扫过帐内的每一个人,眼神坚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种方法,不能换。”
“首领!”赵羽急声道,还想再劝。
“听我说完。”易枫抬手打断他,声音沉了几分,“你们担心的,我都知道。士兵们的伤痛,他们的怨气,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我更清楚,乱世之中,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他站起身,走到帐中央,目光锐利如刀:“你们忘了,这些士兵是什么人?他们是难民,是被金军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可怜人!金军强奸他们的母亲、妻子、女儿、妹妹,烧毁他们的家园,杀害他们的亲人!这份仇恨,是刻在骨血里的!”
“可训练的伤痛,与他们亲人所受的苦难相比,算得了什么?”易枫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激动,“我让他们用木刀实战对练,不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而是要让他们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学会如何杀敌,如何保命!”
“战场上的金军,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易枫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若是现在不让他们习惯伤痛,习惯厮杀,等到了战场上,面对金军的刀枪,他们只会像羔羊一样被屠戮!到时候,伤亡只会比现在多十倍、百倍!你们所谓的仁慈,只会让他们白白送命!”
“他们现在恨我,没关系。”易枫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坚定,“我要的不是他们现在的爱戴,而是要让他们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要让他们亲手报仇雪恨!等到他们真正在战场上杀了金军,报了血海深仇,他们就会明白,今日的伤痛,是我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至于兵变?”易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心中的恨,是对金军的,不是对我。如今的怨气,只是因为他们还不明白我的苦心。只要让他们看到训练的成效,只要让他们亲手斩杀仇敌,这份怨气自然会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敬畏与信服!”
帐内一片寂静,易枫的话如同惊雷,震得众人哑口无言。将领们脸上的急切与担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他们不得不承认,易枫的话虽然残酷,却句句切中要害。乱世之中,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想要报仇,想要守护家园,就必须付出代价。
朱伯材缓缓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易枫说得对。乱世之中,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怕吃苦,不能怕流血。当年我征战沙场,哪一次不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想要练出能打胜仗的军队,就必须下狠功夫。”
杨延也颔首认同:“首领深谋远虑,属下佩服。属下愿意支持首领,继续推行木刀实战训练。”
见朱伯材与杨延表态支持,其他将领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赵羽叹了口气,拱手道:“首领所言极是,是属下目光短浅了。属下愿意遵从首领的命令,继续协助训练士兵。”
张奈何、白玉堂、林萧、洛天也纷纷起身拱手:“属下遵从首领之命!”
易枫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既然各位都同意,那训练便继续推行。但要做好两件事:一是加强医帐的配置,务必让受伤的士兵得到最好的医治;二是加强思想引导,让士兵们明白训练的意义,激发他们心中的仇恨与斗志。”
“属下遵命!”众将领齐声应道。
帐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压在众人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三位女子看着易枫,眼中满是敬佩与欣慰。她们知道,易枫的决定虽然艰难,却是最正确的选择。
易枫回到主位上,目光望向帐外,眼神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依旧艰难,士兵们的怨气还需要时间化解,训练的成效也需要时间检验。但他坚信,只要坚持下去,这些带着血海深仇的士兵,终将在木刀的磨砺下,成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终将亲手斩杀仇敌,守护住翡翠城的安宁。
帐外的风渐渐停了,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洒了进来,照亮了帐内的每一个角落。中军帐内,将领们纷纷起身离去,准备按照易枫的命令,继续推行木刀实战训练。一场关于训练方法的争议,就此落下帷幕,而翡翠城的军队,也将在血与火的磨砺中,朝着更强的方向迈进。
夜色深沉,内城居所的书房里,油灯的光晕摇曳不定,映得易枫的身影在墙壁上忽明忽暗。他伏案静坐,指尖摩挲着案上的木刀模型,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白日里中军帐内将领们的劝谏,眼前浮现出士兵们浑身是伤、满含怨怼的脸庞。
这些日子,他并非没有察觉士兵们的情绪变化。每一次走过演武场,那些躲闪却又带着恨意的目光,那些压抑在喉咙里的怨言,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知道,仅凭将领们的推行和强硬的命令,终究无法化解士兵们心中的怨气,想要真正凝聚军心,必须亲自向他们坦诚心意。
“明天开会,我有话要对将士们说。”易枫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朱琏正坐在一旁为他缝补磨损的劲装,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深深的理解与支持。她放下针线,走到易枫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好,我陪你一起去。将士们心中有怨,说开了,他们总会明白你的苦心。”
易枫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舒缓。“我只盼着他们能懂,今日的伤痛,是为了明日能活着报仇,能守住家园。”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却更多的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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