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神君的底线(1/2)
李荣保福晋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原本丰润的脸颊塌下去一块,望着棺木的眼神空茫茫的,像是丢了魂。
灵柩抵京那日,天色阴沉得像块浸了墨的棉絮。承恩公府门前的石狮子被素白的孝布裹了半截,府里的灯笼全换成了白绢面,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皇后的父亲,葬礼无比隆重。
出殡那日,天阴得像要塌下来。
李荣保福晋被丫鬟搀扶着,一步步跟着棺木走,再回来承恩公府时忽然呕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素帕。众人慌忙将人抬回去,请来太医院的院判诊治,也只说是悲恸过度,伤了根本。
管家的四嫂肚子已经挺大了,管这些事情难免精力不济,只得拜托曦滢帮忙。
傅恒也不放心额娘的状况,暂时带着一家子搬回了承恩公府,但说到底,打李荣保去世后,承恩公府便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开春后,李荣保福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弱,常常坐在窗前望着北方发呆。
梨树冒出了嫩芽,她忽然有了些精神,让曦滢扶她到廊下坐着。阳光透过新叶洒在她脸上,她眯着眼笑了笑:“你看,这树又活了一年。”
李荣保福晋慢慢有些病的糊涂了,曦滢每日带着孩子们去请安,她都会拉着福灵安的手问:“你爷爷怎么还不回来?他答应要教你骑小马的,那匹白马还是他特意让人从张家口选的呢。”福灵安眨着大眼睛,看看额娘又看看祖母,不知该如何作答。
清明刚过,梨花开得正盛的时候,李荣保福晋在睡梦中去了。
她枕边放着件半旧的藏青马褂,是李荣保留下的,领口磨出了毛边,却被她摩挲得发亮。
傅恒在灵前烧那件马褂时,火苗窜得老高,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布料燃烧的焦糊味混着檀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像要把那些鲜活的过往都烧成灰烬。
两场丧事办下来,承恩公府的白灯笼还没摘,又换上了新的。
傅恒站在院子里望着那两盏并排挂着的白灯,忽然发现今年的蝉鸣来得特别晚。
廊下的白幡被初夏的风卷得猎猎作响,与祠堂里昼夜不息的诵经声缠在一起,像根无形的绳,勒得人喘不过气。
祠堂里新漆的灵位泛着冷光,李荣保夫妇的名字并排刻在檀香木上,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润色。
前些日子额娘还在暖阁里数着阿玛的归期,子侄们围着炕桌抢糖吃的热闹仿佛还在耳畔。
转瞬间却只剩这两座冰冷的灵位,只觉得人生聚散如萍,终究没忍住,滚烫的泪砸在灵前的蒲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从此以后我就只是大人,而不是少爷了。” 傅恒忽然低低地说,声音里带着种孩子气的怅然若失,不是因为弄丢了什么珍贵的身份,而是失去了珍贵的人。
曦滢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刚沏好的热茶,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若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人总要经历这一天的。” 曦滢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宽慰。
“尔晴,若有天我死你前边,你……” 回房时,傅恒忽然攥住曦滢的手,声音喑哑得厉害。
他话还没说完,胸口就挨了曦滢的一拳,力道里带着明显的警告:“不许乱说话!” 她瞪着眼睛,“会应谶的,快点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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