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关前血战,道显红尘(1/2)

第62章:关前血战,道显红尘

腊月十二,黎明。

雁门关外的旷野上,战鼓如雷,一声声震碎了晨雾。金军大营辕门洞开,铁甲洪流倾泻而出,在关前三里处列阵。最前方是重甲步兵,手持巨盾长矛,组成一道移动的城墙;其后是轻骑兵,弯刀映着初升的日头,泛着寒光;再后是弓箭手,箭囊满盈,弓弦绷紧。

中军高台上,完颜洪烈披着紫貂大氅,负手而立。司马玄侍立一旁,手中托着令旗。杨康站在稍后的位置,身穿轻甲,腰间挂着那枚镶金虎头兵符,脸色在晨光中显得异常苍白。

他昨夜几乎没睡。

修改后的作战计划已经呈交司马玄。司马玄看了,只说了一句:“康世子思虑周全,很好。”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杨康读不出任何情绪。

“传令,”完颜洪烈的声音在寒风中断金裂玉,“进攻!”

“呜——呜——呜——”

号角长鸣,震天动地。

第一波攻击开始了。三千重甲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关墙推进。每走十步,便齐声呐喊,声浪如潮,震得关墙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关墙上,守军一片混乱。

“放箭!快放箭!”一个将领嘶声喊道。

箭雨稀稀落落地射下,大多被巨盾挡住,只有少数倒霉的金兵中箭倒地,很快被同伴拖走。金军阵型丝毫不乱,继续推进。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滚木礌石准备!”

守军手忙脚乱地将预先堆在墙头的滚木推下。圆木裹着铁刺,顺着斜坡滚落,撞进金军阵中。惨叫声响起,阵型终于出现了缺口。

但金军的箭雨也到了。

五千弓箭手同时放箭,箭矢如蝗虫般遮天蔽日,倾泻在关墙上。守军惨叫着倒下,有人中箭后直接从墙头栽落,在关下摔成一滩肉泥。

杨康站在高台上,手指紧紧抠着栏杆。

他看着那些从墙头跌落的身影,看着箭雨中挣扎的士兵,看着滚木碾过血肉之躯……胃里一阵翻涌。他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记住——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左翼骑兵,出击!”他下令,声音有些发颤。

令旗挥动。

两千轻骑兵从侧翼杀出,如两把尖刀,直插关墙薄弱处。他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分散守军注意力,为后续的“奇兵”创造机会。

骑兵冲至关下,纷纷下马,架起云梯,开始攀爬。

真正的血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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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内,西段城墙。

郭靖带着三十多名义勇,正在拼命抵抗。

他们这个位置,恰好是金军左翼骑兵的主攻方向。守军原本只有五十余人,被第一轮箭雨射死大半,剩下的也大多带伤。若非郭靖带着义勇及时赶到,这段城墙恐怕已经失守。

“郭大哥!梯子!”一个义勇嘶声喊道。

郭靖转头,看见三架云梯已经搭上墙头,金兵正蜂拥而上。他二话不说,冲到最近一架云梯前,双手抓住梯头,运起洪七公所传的掌力,猛力一掀!

“嘿——!”

云梯竟被他生生掀翻!梯上的七八个金兵惨叫着跌落,摔在乱石堆中,生死不知。

另外两架云梯旁,义勇们正在用长矛往下捅,用石头砸。但金兵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往上爬。

郭靖抢过一根长矛,冲到第二架云梯前,看准一个刚冒头的金兵头盔缝隙,一矛刺下!

“噗嗤——”

长矛透颈而过,那金兵瞪大眼睛,双手死死抓住矛杆,身体却软软滑落,带得郭靖一个踉跄。

这是他第一次用长矛杀人。

手感很怪。矛尖刺破皮甲、穿透血肉、卡在骨缝里……那种阻滞感,透过矛杆传到掌心,再传到心里。

郭靖愣了一下。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又有两个金兵爬上墙头,挥刀砍向旁边的义勇!

“小心!”郭靖怒吼,弃了长矛,双掌拍出!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名金兵胸口凹陷,口喷鲜血,倒飞下城墙。

这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郭靖只学了皮毛,但掌力之雄浑,已非常人可挡。

“郭大哥威武!”义勇们精神一振。

郭靖却笑不出来。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看了看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些人,也许有父母,有妻儿,有不得不参军的苦衷。

可他们现在都死了。

死在这座冰冷的关墙上,死在彼此的刀箭之下。

“发什么呆!金狗又上来了!”一个老兵推了他一把。

郭靖回过神,看见又有云梯搭上墙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再次冲上前去。

杀。

保护身后的人。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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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内,一处临时搭建的伤兵营。

这里原本是个小寺庙,现在挤满了伤员。血腥味、汗臭味、草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几个军医忙得脚不沾地,但伤员太多,根本救不过来。

一个年轻道士穿梭在伤员之间,动作麻利地为伤兵止血、包扎、接骨。他正是全真教下山弟子清和——那个在江南赈灾、收集贪官证据的弟子。

他来雁门关本是路过,想记录边关见闻。可大战一爆发,他便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在伤兵营帮忙。

“道长……救我……”一个年轻士兵抓住他的衣角,腹部一道狰狞的刀口,肠子都流了出来。

清和脸色发白,但手上动作不停。他取出银针,快速刺入几个穴位止血,又拿出全真丹堂特制的金疮药,仔细敷上,再用干净布条包扎。

“忍一忍,很快就好。”他温声安慰。

可刚包扎完这个,旁边又有人惨叫:“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清和转身,看见一个老兵抱着扭曲的小腿哀嚎。他蹲下身,摸了摸断骨处,沉声道:“骨头断了,我得给你接上,会很痛。”

“接!快接!我还要上墙杀金狗!”老兵咬牙道。

清和不再多说,双手握住断腿两端,运起内力,一拉一送。

“咔嚓!”

骨头归位。老兵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清和为他上好夹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四望。

伤兵营里,躺着上百个伤员。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肠穿肚烂,有的满脸是血,有的……已经没了气息。

而他带来的药,已经用完了。

“道长,没药了!”一个军医跑过来,满脸绝望,“金疮药、止血散、麻沸散……全用完了!可伤员还在源源不断送来!”

清和看着那些等待救治的伤兵,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药箱,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他想起在江南时,自己巧施妙计,扳倒贪官,救了数千灾民。那时他以为,只要用对方法,就能救人。

可现在……

“救得完吗?”他喃喃自语,眼泪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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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墙东段,一处相对平静的角落。

这里不是主攻方向,只有零星的金兵在佯攻。守军也不多,稀稀拉拉地放着箭。

一个年轻道士躲在垛口后,看着远处的厮杀,脸色煞白。

他是全真弟子守拙——那个在关中记录民情、编纂《民间疾苦录》的弟子。他来雁门关,本想记录边军生活,却撞上了这场大战。

刚才,一个金兵爬上了这段城墙。

守拙当时就躲在那个垛口后。金兵看见他,挥刀砍来。守拙下意识拔剑格挡,然后……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温热的血喷了他一脸。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剑锋刺破皮肉、割断喉管、血液涌出……还有那个金兵临死前瞪大的眼睛,里面映着他惊恐的脸。

“我杀人了……”守拙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剑身上还残留着血迹。

他从小读道经,学的是清静无为、慈悲为怀。师父教他剑法,说是强身健体、防身护道。可从来没说过,剑是用来杀人的。

可刚才,他杀了。

而且杀得那么自然,那么……顺手。

“小道士!发什么呆!帮忙搬石头!”一个守军老兵冲他吼道。

守拙茫然抬头,看见几个守军正在费力地搬运一块巨石,准备砸下去。他机械地走过去,帮着推。

巨石滚落,砸在云梯上,连人带梯一起砸碎。

下面传来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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