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时空(1/2)
时间在极度的严寒、稀薄的空气和脚下那坚实而沉重的跋涉中失去了本有的线性。在那片由生之花开辟的、隔绝了天地杀伐的温暖领域庇护下,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却又异常坚定。一个小时后——或者仅仅是攀登意志模糊了时间的流逝——眼前那片永恒的陡峭斜坡终于迎来了尽头!
并非坡度减缓,而是实实在在的尽头!
脚下的花海领域微微触及到一个骤然升高的平台边缘便停了下来。当四人——更准确地说,是何凌和易风合力维持的领域,带着有些晕头转向的晴和脸色愈发凝白的东方舞——真正迈上这片空旷的峰顶平台时。
世界,安静了。
没有山风狂暴的嘶吼,没有冻气刺骨的切割,没有稀薄空气撕扯肺叶的痛苦。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广袤的、属于天之尽头的……寂静与高远。
空气依旧稀薄,却奇异地变得温顺而平缓。气流不再是刮骨的冰刀,而是如同最轻柔的丝绸般拂过面颊。眼前再没有更高的阻挡。展现在眼前的,是毫无遮拦、延伸至天地交接线的——无垠蓝白画卷!
下方,是翻滚涌动、如同凝固的牛奶海洋般的无垠云海!云海之厚、之广,仿佛填满了整个尘世与天界之间的空隙。那些在山腰肆虐万仞之高的巨大风暴漩涡,此刻看上去如同点缀在白色羊毛毯上的一个小小的、缓慢旋转的灰色涡旋,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头顶,是澄澈得近乎不真实的天幕。再没有任何尘埃、水汽的遮挡,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纯净的金色泼洒在无边的云海之上,镀上了无比圣洁的光芒。天空本身呈现出一种比最纯净的蓝宝石更深邃、更宁静的色泽,无边无际,似乎轻轻一跃,就能触碰到那流淌着星辉的天穹胎衣。
呼吸依旧需要用力,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汲取这片绝域仅存的稀薄养分。但胸口却没有了山道上那种火辣辣的撕裂感,只是单纯的、略带急促的深呼吸。极度的低温犹在,却不再是致命的侵袭者,而更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让你意识到身处何地。
晴睁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呼吸。她下意识地向前跑了几步,直到何凌领域无形的边缘才停下。她俯瞰着脚下那片翻滚却无法触及的无垠云海,又仰头望向那片无边无际、仿佛要将灵魂都吸纳进去的深邃蔚蓝。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极其陌生又极其强烈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不是俯视众生的傲慢,不是立于绝顶的孤高。
而是……纯粹的自由感!
这片开阔到极致、平静到极致、高远到极致的天空,如同一面巨大的、宁静的镜子,倒映着她灵魂深处那被压抑已久的渴望——属于凤凰血脉最古老、最本源的呼唤!振翅!翱翔!扶摇直上九万里!冲破一切束缚与阻隔,只为畅游这片容纳万物、又超脱万物的无限苍穹!
天高任鸟飞! 这一刻,这五个字不再是比喻或向往,而是真真切切烙印在血脉深处的呐喊!
东方舞站在稍后方,她清冷的容颜上也第一次彻底褪去了所有的紧绷和警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稀薄却无比纯净的空气,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间的空灵直接融入血脉。那双总是凝望远方、审视一切的凤眸,此刻也染上了一丝罕见的迷茫和……放松。仿佛亿万年的沉重负担在此刻被这片无垠的寂静和广袤悄悄溶解了一丝。
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如同温润的暖泉,从心湖底部悄然涌出,浸润了所有疲惫、警惕、算计的褶皱。
晴猛地回过头,眼眸亮得惊人,如同嵌入了整片天空的星光。她看着身后同样在感受这片宁静浩瀚的何凌与易风,看着身边难得卸下一丝重担的姐姐,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姐!易风哥!何凌姐!我……我觉得……值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灵魂震颤后的余韵。值了!几个小时在神铁重力下的挣扎,在刺骨寒风中的跋涉,在生死之限上的小心翼翼……所有那些沉重的付出,在此刻这片触及宇宙脉搏的顶峰面前,都变成了值得的代价!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抵达这片心灵也随之开阔、宁静的彼岸。
峰顶那片令人灵魂都为之涤荡的空灵和宁静,被易风沉稳的声音打破了,也仅仅像在清澈无波的湖面上投下了一粒微小却沉甸甸的石子:
“该回去了。”他的视线从无垠的天空和云海收回,带着一种完成了什么准备般的笃定,“休息,准备晚上的事情。”
“回去?”晴还沉浸在那片纯粹的蔚蓝与白之中,下意识地跟着重复,随即小脸皱了起来,带上了明显的沮丧,“啊?这就走啦?这么好的地方……而且……”她看了看脚下陡峭得近乎垂直、深不见底的崖壁,又望了望来时路——那条被厚厚积雪覆盖、几乎看不见踪迹的陡峭神铁石阶,声音带着后怕,“难道……还要爬下去?”
她的想象里,攀登时那种步步重如山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的痛苦再次涌了上来。
“呵,”何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她站在领域边缘,目光并未看那令人腿软的悬崖,反而投向平台边缘那些拔地而起、直插天际的巨大星柱。这些冰冷、古老、如同巨大图腾柱般的金属巨物,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表面布满了玄奥的空间神纹。在刚才那片宏大美景下,它们只是沉默的背景板,此刻却散发出一种稳固空间的沉重气息。
“爬?”何凌的指尖轻巧地拂过最近一根星柱的基座,那上面流动的符文似有感应般亮起一丝微光又迅速黯淡。“有这么多现成的‘柱子’在这儿,还用得着爬吗?”她看向易风,“送你一程?”
易风微微颔首:“我来就行。”他并未上前触碰那些巨大的星柱,只是站在原地,伸出了右手。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指尖仿佛在拨动肉眼无法看见的空间之弦,细微的白金色流光在他指尖跳跃、流淌。没有光芒万丈,也没有能量狂涌,只有一种近乎寂静的嗡鸣开始在峰顶有限的空气里震荡开来。
随着他指尖复杂的划动,一点纯青色的光点,如同在画布上滴落的颜料,凭空浮现在他身前不远处。那光点飞速扩展、旋转、勾勒出复杂的立体空间符文。一个呼吸之间,一扇由纯粹的、流动的青色空间能量构成的光门已然稳定成型!光门内部是不断扭曲、折叠的空间镜像,如同水波倒影被扰动。
而在那扭曲、折叠的影像深处,清晰地呈现出了一扇熟悉的古朴木门和一片葱茏的小院——那是易风家门口的景象!甚至连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一片叶子都清晰可辨。距离被彻底抹平了。
“真方便……”东方舞目睹着这近乎神迹的一幕,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空间元素这种近乎“心想事成”的便利性,远超其他任何元素的力量。拥有了它,似乎就拥有了掌握距离、乃至穿梭维度的钥匙。
但随即,她黛眉微蹙,一个更深层的疑问浮上心头:“这种力量……如此方便,几乎可以改变一切。为何……没有被广泛应用于其他种族?甚至连神族内部,真正掌握高深空间术法者也寥寥无几?”这似乎很不合理。以她对漫长历史的认知,任何一种能够带来巨大便利和优势的力量,都绝不可能被刻意压制或隐瞒。
易风一边维持着稳定的空间光门输出,一边平静地解释着。他的声音通过空间微微震荡,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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