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谁是可怜人(1/2)

又一个周末,天更冷了。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县城逼仄的巷弄墙壁上。李凌波——此时仍是那个穿着臃肿棉袄的村妇张翠花——裹紧了头巾,快步走进县医院皮肤科诊室。堂妹李依婷早已等在里面,脸上带着熬夜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哥,”李依婷低声招呼,迅速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声,“虎口寨有新动静?”

“屁的动静!”李凌波一把扯下头巾,烦躁地抓了抓被假发套闷得发痒的头皮。他压低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沮丧,“那鬼地方就是个铁桶!阿狗那个蠢货防我跟防贼一样,多问一句就要‘报告’!赌场?影子都摸不着!村民嘴里除了‘输惨了’、‘没钱了’,屁有用的信息都撬不出来!”他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惩罚自己的无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提起王有才:“你帮我查查一个叫王有才的男人,他母亲是不是重病……”

“王有才?”李依婷的眉头蹙得更紧,这个名字显然触动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她没有立刻去查电脑,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思索,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和复杂。“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她抬起头,看向李凌波,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沉重,“大概一年多前,我亲手抓过他一次。是个小偷,偷工地的电缆。”

李依婷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也似乎在回忆那个并不令人愉快的场景:“当时审他,他那样子……我记得很清楚。不是惯偷那种滑头或麻木,是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他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他母亲胃癌晚期,急等着钱做手术,亲戚朋友借遍了也凑不够,实在没办法才铤而走险。我们核实过,情况基本属实。他妈确实在县医院躺着,晚期,瘦得皮包骨……”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那场面,真的很揪心。穷,真的是能把人逼到墙角,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眼前枯萎却无能为力……那种绝望感,装是装不出来的。后来,他虽盗窃数额不大但破坏大,虽情有可原,但判了三个月。后来……”李依婷摇了摇头,语气转为惋惜,“听说在他入狱后,他母亲因为没钱彻底放弃治疗,没多久就走了。而他,大概是心死了,或者觉得这世道对不起他,出来后就彻底成了惯偷,小偷小摸,几进几出,档案上记录了不少次。从那个为母偷电缆的可怜人,变成了一个……嗯,一个对社会充满怨气的惯犯。”

她看向李凌波,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哥,如果他还在用‘母亲重病’骗你钱,那他母亲肯定早就不在了。谎言是假的,但那份源于绝望的底色……恐怕还在。这种人,极度危险,但也可能在某个点上……脆弱得不堪一击。有机会,或许可以……”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很明显——或许可以利用这份绝望。

“脆弱?不堪一击?”李凌波心头的憋闷感更重了,“我只看到一个骗子在我面前演戏!利用我的……”他的话噎住了,利用什么?利用张翠花这个假身份可能流露出的同情心?简直荒谬!他烦躁地摆摆手,“算了,不提他。现在关键是赌场!我像个困在泥潭里的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李依婷看着他焦灼的样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拉开抽屉,并非取出王有才的档案,而是拿出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药瓶,以及一个标注着“妇阴洁”字样的塑料瓶。她将袋子轻轻推到李凌波面前的桌面上。

“哥,”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却也掩不住其中的一丝难堪,“身份卡在‘夫妻关系’上,这是死结。你必须真正成为田家认可的‘媳妇’,才能进入那个核心圈子,接触到赌场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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