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南下的陷阱(1/2)

正月十六,车轮撞击铁轨的节奏沉闷而固执,像一柄生锈的铁锤,一下下敲打着王莉莉(李凌波)的神经。空气浑浊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劣质烟草、隔夜食物的酸腐气。绿皮火车喘息着驶向南方,窗外掠过的风景从葱郁丘陵渐渐变得陌生而扁平,灰蒙蒙的厂房如同巨大的墓碑,无声地立在阴霾的天空下。

王莉莉——李凌波第四次裹进这层名为“伪装”的皮囊里,蜷缩在硬座角落,尽量把自己缩进那件洗得发白、印着俗气小碎花的棉布衬衫褶皱深处。半个月的皮肤护理消除了红肿。升级的医用胶水粘合的义乳紧贴着前胸,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粗糙的砂纸摩擦着皮肤,无处不在提醒着这具躯壳的虚假。喉结处覆盖的薄薄胶贴更是异物感鲜明,每一次吞咽都绷紧了神经,提醒他此刻的身份:王莉莉,一个怀揣着挣钱养家幻想的乡下姑娘。

他微微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半年几乎不间断的女装生活剥蚀了他原本精悍的轮廓,脸颊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曾经精壮的胸肌早已消隐无踪,虽然有半个月的休息,也只是恢复了皮肤健康,此刻唯有那两团硅胶虚假地撑起弧度。身边拥挤的乘客散发着各自的气味和热量,他极力屏息,目光穿透狭窄车窗的反光,警惕地扫过整个车厢,像一个潜伏在羊群里的猎手,本能地评估着那些茫然、兴奋或疲惫的脸孔。

车厢连接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夹杂着几句带着本地口音的抱怨。一个穿着明显新了许多、显得格格不入的浅粉色运动套装的女孩被挤了出来,踉跄几步,扶住了前排的椅背才站稳。她微微喘息,抬起汗湿的额发,露出一张年轻、带着点被宠坏了的骄矜的脸——王玲玲。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车厢,带着些许优越感的不耐烦。当视线掠过角落里的他时,最初只是茫然地一瞥。下一秒,那双眼睛骤然定住,疑惑在瞳孔深处快速凝聚、沉淀,最终爆出兴奋的光彩。她急忙往前凑了一小步,不顾旁边乘客的抗议,靠到王莉莉身边,叫了声:“莉莉姐。”再仔细打量,从莉莉刻意披散用以遮掩轮廓的黑发,滑到她刻意描摹得粗糙的眉毛,再落到她低垂、长长的眼睫毛上,“姐,你真美!”

这种赞美如同掌嘴,把王莉莉(李凌波)的脸扇红。他很快就被几个同样打扮光鲜些的年轻男女围着说话,转移注意力。耳里传来“发财”“新手机”“买衣服”之类兴奋的字眼。而他这边,是满座沉默的忐忑与沉重的呼吸,还有邻座一个瘦小、眼神怯懦、一直紧攥着衣角的姑娘——同村的堂妹李小花。她妈堂二婶的死又上心头!

为了这个看着她长大的堂妹和初恋王玲玲,还有警察局里为了找失踪女儿的父母……李凌波咬牙,故作从容!

……

(火车驶离后 - 南县警局) 南安县局刑侦大队办公室烟雾缭绕。李大纲局长盯着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划过正月十六下午四点。

绿皮火车早已驶离南县地界。他面前摊着深市发来的、语焉不详的回函副本,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依婷!监控拷贝拿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 李依婷快步走进来,脸色凝重,手里拿着一个u盘:“拿到了,爸。车站监控显示,招娣和金花带着大约二十名年轻女性,包括玲玲和小花,通过了安检。目标最后确认是登上了开往深市的kxxx次列车。但…”她顿了一下,眉头紧锁,“关键区域的几个摄像头角度刁钻,画面被大量乘客遮挡,无法清晰辨认王莉莉(李凌波)是否安全混入队伍,无法确认她们在车厢内的具体位置和状态。”

李大纲重重吐出一口烟:“深市那边呢?老赵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一个负责通讯的警员抬头报告,“赵队说,目标列车今晚十一点左右抵达榕城站。他已经安排了两个可靠的便衣,今晚会以‘治安巡查’名义在出站口附近观察,记录招娣、金花接人后的去向。但…赵队强调,没有明确犯罪证据和确切地点,他们无权采取进一步行动,只能做外围观察。”

“知道了。”李大纲的声音低沉下来,像压着一块巨石。他走到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在那辆南下的绿皮火车上。侄儿此刻正孤身深入虎穴,而他能做的,唯有等待一个渺茫的信号,或者一场难以预料的灾难。他拿起电话,拨给技术科:“王得富那条线的资金流水,深挖!我要知道他每一笔钱的去向!特别是和深市那个‘金叔’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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