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薇奥莱塔．格林『十七』（1/2）

废土的空气，带着铁锈、腐肉和浓烈辐射尘的味道，凝固成一种实质般的压迫感，挤压着薇奥莱塔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纸，牵扯着左肩和右腿传来的、尖锐到几乎令人晕厥的剧痛。但她此刻无法顾及这些。她的全部精神，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牢牢锁定着那几个从废墟缺口逼近的身影。

五个，或许六个。衣衫褴褛，面容被污垢和粗糙的面罩遮盖，只露出一双双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贪婪、残忍和麻木的眼睛。他们手中简陋但致命的武器——改装过的能量步枪枪口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锈迹斑斑的金属棍棒上沾染着可疑的深色污渍——无一不在宣告着他们的来意。

掠夺者。废土上最常见，也最危险的鬣狗。

薇奥莱塔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断墙，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但握着“终末回响”的右手却稳如磐石。荧绿的刀光在阴影中勾勒出双刃冰冷的轮廓，像黑暗中蛰伏毒蛇的瞳孔。

“嘿，小妞，别躲了，我们都看见你了。”一个身材高瘦、嗓音如同砂纸摩擦的掠夺者率先开口，他似乎是这群人的头目，手中端着一把枪管被锯短的能量步枪，不怀好意地瞄着薇奥莱塔藏身的方向。“乖乖出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那对会发光的漂亮刀子交出来，说不定哥哥们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身后的同伙发出一阵粗野而猥琐的哄笑，如同夜枭的啼叫，在死寂的废墟中回荡。

薇奥莱塔没有回应。她在心中快速计算着距离、角度和自己的力量残余。能量近乎枯竭，重伤在身，强行催动血蚀共鸣无异于自杀。唯一的生机，在于速度和精准，在于一击必杀的狠厉。

她缓缓调整着呼吸，将残存的力量如同挤牙膏般，一丝丝压榨出来，注入四肢，尤其是还能发力的右臂和左腿。脑海中，辐射龙的意识碎片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恶意，发出模糊而暴戾的嘶鸣，却无法提供实质的帮助。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见薇奥莱塔毫无反应，那高瘦头目失去了耐心，啐了一口唾沫，“老三，老五，上去把她拖出来！小心点，这娘们看起来有点邪门！”

两个掠夺者应声而出，一个手持金属棍棒，另一个端着刺刀发红的能量步枪，狞笑着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就是现在！

在两人踏入她最佳攻击范围的瞬间，薇奥莱塔动了！

她没有选择后退或闪避，而是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力量，猛地从阴影中扑出！目标直指那个手持能量步枪的掠夺者！

她的动作因为腿伤而显得有些踉跄，但速度依旧快得超出那些掠夺者的预料！左手的“终末回响”格开刺来的能量刺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能量摩擦声，溅起一溜火星！同时，右手的短刃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抹凄艳的荧绿弧光，精准无比地抹过了那名掠夺者的咽喉！

嗤——！

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喷溅而出，溅了薇奥莱塔一脸。那掠夺者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无法呼吸的痛苦，他徒劳地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踉跄着向后倒去。

一击毙命！

但这爆发也几乎抽干了薇奥莱塔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右腿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身形一滞。

“臭婊子！找死！”另一个手持金属棍棒的掠夺者见状，又惊又怒，嚎叫着抡起棍棒，带着恶风砸向薇奥莱塔的后脑！

薇奥莱塔强忍眩晕，凭借战斗本能猛地低头前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棍棒擦着她的后背掠过，砸在旁边的断墙上，溅起一片碎石。但她也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牵动了全身的伤势，眼前阵阵发黑。

“抓住她！”高瘦头目又惊又怒的咆哮声响起。

剩下的几名掠夺者一拥而上！

薇奥莱塔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她看着那些逼近的、充满恶意和贪婪的面孔，看着他们手中扬起的武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暴戾。

难道要死在这里？死在这样一群鬣狗的手里？死在刚刚获得“自由”的废墟之中？

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她不再去思考后果，不再去顾忌身体的极限！她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活下去！

她猛地抬起头，右眼的荧光绿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爆闪，几乎将周围的昏暗都驱散！皮肤下那些黯淡的纹路瞬间变得灼亮，仿佛有熔岩在其中奔流！她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去沟通脑海中那片狂暴的辐射龙意识！

“吼——！”

一声并非出自她喉咙，而是源自她灵魂深处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焉气息的咆哮，仿佛跨越了时空，在她意识中炸响！

那枚紧贴着她胸口的龙骸核心碎片，仿佛被这咆哮引动，骤然变得滚烫无比，绝缘材料瞬间汽化！精纯而狂暴的辐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她近乎干涸的身体！

这不是她主动汲取，而是碎片能量的被动灌注！是濒死本能与古老力量的强行融合！

“呃啊啊啊——！”

薇奥莱塔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周身的辐射能量不受控制地逸散、爆发！墨绿混杂着荧光的能量如同失控的火焰，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

『辐射扰乱』的强化版？不，这更像是……无差别的能量爆发！

首当其冲的两个掠夺者，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正面击中，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蚀、碳化，最终化作两具冒着青烟、面目全非的焦尸！

离得稍远的几名掠夺者也被能量余波扫中，惨叫着倒飞出去，身上出现大面积的腐蚀性烧伤，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只有那个高瘦头目，因为站得最远，反应也最快，在能量爆发的瞬间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虽然也被逸散的能量灼伤了手臂，但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他回头看到那如同地狱魔神般、周身缠绕着狂暴绿光缓缓站起身的薇奥莱塔，以及地上同伴凄惨的死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其他，发出一声惊恐到极点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废墟深处。

能量爆发过后，薇奥莱塔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即将碎裂的容器，龙骸碎片强行灌注的能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带来更深的撕裂痛楚和一种……意识被侵蚀的模糊感。皮肤下的纹路亮得刺眼，仿佛随时会崩裂，右眼的绿光如同鬼火，摇曳不定。

她看着地上那几具焦尸和哀嚎的掠夺者，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劫后余生的疲惫。她依靠着“终末回响”支撑身体，才没有再次倒下。

必须离开这里……刚才的能量爆发动静太大，肯定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她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右腿，踉跄着，准备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周围的温度，毫无征兆地开始急剧下降！

不是废土夜晚正常的寒冷，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凝固时间的极致低温！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白霜，并迅速加厚，发出细微的“咔咔”冻结声。

薇奥莱塔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在她前方不远处的废墟空地上，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个身影悄然显现。

那是一个女子，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合体、肩部铭刻着奇异爪痕的银灰色裁决部制服——但与薇奥莱塔熟悉的制式有所不同，更加简洁，也更显威严。她有着一头如同冰瀑般的银白长发，大部分被巧妙地挽起，但仍有几缕垂落，隐约遮掩着她头上那对……晶莹剔透、仿佛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龙角！

左边的龙角，靠近根部的位置，有一道清晰的断痕，新生的部分闪烁着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星空的蓝光。

她的面容与薇奥莱塔之前在意识碎片中看到的那个与诺顿对抗的女子完全一致，只是更加成熟，也更加……冰冷。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呼吸间带出缕缕冰雾，琥珀色的（？或许更偏向冰蓝）瞳孔平静无波，如同冻结了万载岁月的冰川。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低温力场就让这片区域的衰败和混乱都为之凝固、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