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念她入骨(2/2)
屋里安静下来,孙明义看向闫昆:“你早点回家吧,孩子还一个人在家呢。等小娟那边有消息,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这里有我和加许守着,没事。”
闫昆点点头,又探头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潘逸冬,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潘逸冬陷在柔软的床垫里,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黏腻,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口喘着气。
意识混沌间,他又看见张新月了——她站在深渊边缘,脚下一滑便直直坠了下去,纤细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撕心裂肺地喊着“逸冬,救我”。他疯了似的伸手去够,指尖明明都要碰到她的衣袖,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黑暗吞噬。
“唔……”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郑加许蹲在床边,手里攥着块干净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着额角和脖颈的汗,动作轻得怕惊扰了他,却又急得声音发颤:“义哥,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你摸摸,逸冬这身子烫得吓人,跟要烧起来似的。”
孙明义站在一旁,眉头也没松开,沉凝片刻,重重一点头:“走,现在就去。”
话音刚落,孙明义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小娟”的名字。他快步走到走廊接起,压低声音:“喂?”
“明义哥,我到香港了!”小娟的声音带着点气喘,像是刚跑过,“我在机场看见新月了!林总派了好多保安守着,层层围着,根本不让我们靠近半步。”
孙明义的心猛地一沉,追问:“她人怎么样?看着还好吗?”
“不太好……”小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掩的担忧,“她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躺在转运车上,一动不动的。身上还连着好几根管子,挂着仪器,旁边跟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他们走得特别急,匆匆就上了飞机,我就远远看了那么一眼……”
“知道了。”孙明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挂了电话后,指尖却微微泛白。
“哥,怎么样?小娟说啥了?”郑加许赶紧迎上来,眼里满是焦灼。
“她说,新月已经上飞机了。”孙明义顿了顿,没把那些让人揪心的细节说出口。
两人转头往病房里走,刚跨进门,都愣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潘逸冬已经坐了起来,后背靠着床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丝执拗的光亮,直直望着他们:“新月……她还好吗?”
孙明义迎上他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只重复了那句话:“放心,她已经被安全护送上飞机了。”
这句话像是抽走了潘逸冬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眼睛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身体一软,便直直倒回了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郑加许赶紧凑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义哥,他这头烫得更厉害了!”
两人不敢耽搁,连忙找了件外套给潘逸冬披上,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匆匆往医院赶。
病房里的灯光柔和,却照不暖潘逸冬身上的寒意。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眉头依旧皱着,嘴里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呓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戳心:“太疼了……她太疼了……”
郑加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着他反复念叨这句话,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窗外的夜色正浓,城市的灯火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晕,他望着潘逸冬痛苦的侧脸,心里翻来覆去都是一个念头:这相爱一场,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