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慢慢飘去(1/2)
(一)
新星域的红绳枢纽亮起第三百个日夜时,阿砚正跪在枢纽顶端的平台上,用星龙血给孩子补红绳。孩子趴在他膝头,银血顺着枢纽的纹路往下淌,在星尘里织出细密的网——那是他们新创的“护界结”,比任何红绳结都更韧,却故意留了道松痕,说“太紧会把星尘憋坏的”。
“又磨破了。”阿砚的指尖抚过孩子手腕上的红绳,那里的纤维被星尘磨得发毛,像极了当年在机械迷宫,孩子抢剑穗时拽松的绳头。他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住绳头,星龙血顺着齿缝渗进去,将磨破的地方补成透亮的红。
孩子突然翻身,银血在他手背上画了只啃绳的狐狸:“是枢纽的光太烈。”他的指尖戳了戳阿砚心口的旧伤,那里的红绳印在枢纽光里泛着暖,“守界人说,这光里藏着创世时的火,能烧硬红绳,也能……”
“也能烧疼你。”阿砚接过他的话,星丝突然在孩子腰间缠成密不透风的结。他想起昨夜孩子疼得翻身,后腰的旧伤烫得像火,却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不吭声——这毛病从暗礁带就有了,总把疼藏着,怕他分心。
孩子突然咬住他的锁骨,力道不轻不重,像在撒娇又像在抗议:“可你的血能降温。”银血顺着齿缝渗进阿砚的血管,“上次在蚀心雾里,你把血抹在我旧伤上,凉得像忘忧泽的泉水。”
阿砚的心思猛地收紧,把孩子按在平台上。枢纽的光透过他们交叠的身体,在星尘里投下晃动的影,红绳在两人腕间缠成死结,却在最紧处泛着松痕——是他故意留的,怕勒疼了这总把疼当糖吃的小狐狸。
(二)
星瞳带着守界人的密信赶来时,阿砚正用星丝给孩子编脚绳。孩子的脚趾蜷着,银血在脚背上画了串小铃铛,说“走路时能听见红绳在笑”。密信上的火漆印是只衔着红绳的星龙,阿砚看一眼就握紧了拳——那是“寂灭之渊”的标记,传说中连时间都能吞噬的禁地。
“守界人说,渊底的红绳在哭。”星瞳的声音发颤,星图在枢纽平台上展开,寂灭之渊的位置泛着墨色的光,“所有靠近的星舰都没回来,只有破碎的红绳漂出来,上面……有咬痕。”
孩子突然从阿砚膝头跳起来,银血在星图上烧出亮痕:“是我们的咬痕吗?”他的指尖抚过那些墨色,“就像在暗礁带,我咬你手腕留下的印子?”阿砚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腕间,那里的旧牙印在枢纽光里隐隐发亮:“别瞎猜。”他的声音沉得像渊底的水,“寂灭之渊的红绳,和我们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孩子挣开他的手,往星图凑得更近,银血在墨色边缘凝成尖刺,“难道它们的疼不是甜的?难道它们不知道,咬痕是为了记得更牢?”阿砚突然拽着他往枢纽深处走,星丝在他手腕上勒出红痕:“不许去。”他的指尖捏着孩子发烫的后颈,那里的红绳印比平时更亮,“寂灭之渊会吞噬记忆,我怕你忘了……忘了机械迷宫的糖,忘了白洞旁的暖,忘了我。”
孩子突然停下,银血漫过两人交叠的手:“我不会忘。”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执拗,“就像你不会忘,当年在时间尽头,你把星龙鳞甲都拆了给我挡混沌——你的疼刻在我骨头上,怎么吞都吞不掉。”
枢纽的光突然暗了暗,护界结的松痕处泛起涟漪,映出无数个“我们”的影子:在机械迷宫抢绳的,在暗礁带互咬的,在蚀心雾里相拥的……每个影子都在笑,像在说“别怕”。
(三)
出发去寂灭之渊的前夜,孩子把所有星龙鳞甲碎片都缝进了阿砚的星纹斗篷。银线在斗篷上绣出只巨大的狐狸,爪子缠着红绳,尾巴却化成星龙的形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样,”孩子把斗篷往阿砚身上披,指尖划过他后背的旧伤,“就算渊底的雾再浓,我也能顺着鳞甲的光找到你。”阿砚抓住他的手,往斗篷内侧摸——那里缝着片初心花瓣,是从花田带出来的,历经无数星域,仍带着甜香。
“这个给你。”他把花瓣塞进孩子手心,星丝在他腕间缠了个新结,结里嵌着粒回音尘,“想我的时候就捏它,能听见……能听见我在机械迷宫给你系红绳的声音。”孩子突然把花瓣往他嘴里塞,银血在他唇上画了个歪结:“要一起带。”他的鼻尖蹭过阿砚的下巴,“你的声音要在我耳朵里,我的花瓣要在你心口,这样才算没分开。”
星舰穿过寂灭之渊的雾时,阿砚才发现这里的红绳真的在哭。墨色的雾里,无数红绳悬在虚空,断口处泛着惨白,像被硬生生扯断的,却在最深处缠着细碎的牙印——和孩子咬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看。”孩子的声音发颤,银血在红绳上烧出亮痕,“它们也在留咬痕,只是……只是没等到系结的人。”阿砚的星丝突然缠上根红绳,往回收时,绳头竟掉出粒破碎的回音尘。捏碎的瞬间,传来细碎的哭喊:“别松手……疼……”
孩子突然拽着他往渊底冲,银血在雾里拖出银线:“它们在等!”他的身影在红绳间穿梭,像只追逐残响的狐狸,“就像当年在废弃星域,我们的记忆泡在等红绳网!”阿砚的星丝绷紧,把他往怀里拽——渊底的雾正往孩子后颈钻,那里的红绳印已经开始发灰。
“回去!”他的声音带着星龙的嘶吼,星鳞在斗篷上炸开白光,“你的记忆不能被吞!”孩子却反手攥紧他的手腕,银血在他手背上烙下新的牙印:“要走一起走!”他的声音混着红绳的哭声,“你说过,疼要疼在一处,忘也要忘在一处!”
(四)
渊底的“噬忆核”是团墨色的漩涡,所有红绳的断口都指向它。阿砚看着漩涡里漂浮的记忆碎片——有星民系红绳的笑,有星舰起航的鸣,还有片熟悉的银血印,像孩子在机械迷宫蹭在他斗篷上的那片。
“它在吃疼。”孩子的银血在掌心凝成剑,往漩涡冲去,“我们要把疼抢回来!”阿砚突然抱住他,星龙虚影在身后展开翅膀,鳞片的反光将旋涡撕出裂缝:“用护界结。”他的声音在嘶吼里发颤,“你说过,松痕是为了给星尘留活路,这次……给疼留条回来的路。”
孩子突然笑了,银血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织出护界结。松痕处,他们的牙印重叠在一起,星龙血与银血顺着结纹淌进漩涡,像两道缠绕的光。红绳的哭声突然变了调,断口处开始往一起凑,碎牙印在光里拼成完整的结——像无数个被拆散的“我们”,终于找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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