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锈钥断命,紫烟锁心(2/2)

一刻钟后,工部尚书府的后门。

“报——北境急件!”惊蛰压低帽檐,刻意模仿着那探子略带沙哑的嗓音,手里高举着那封伪造的血书。

守门的家丁认得这身皮,更认得那个腰牌,骂骂咧咧地开了门:“奔丧呢?老爷在书房!”

尚书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工部尚书刘贺正对着一盏参茶发愁,那块麒麟玉佩就随意地扣在茶盘边。

“老爷,北境消息。”

惊蛰低着头进门,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信封。

趁着刘贺拆信狂喜、仰天大笑的瞬间,惊蛰像个最卑微的仆人般起身去添茶。

她的袖口轻轻拂过茶壶嘴,指甲盖里藏着的那些“假死散”粉末,随着这一拂,无声无息地落入了滚烫的参茶中。

“好!好!好!”刘贺看着信上那句“李氏已殁”,激动得满面红光,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那个贱人终于死了!心头大患已除,我看谁还能动老夫的位置!”

惊蛰低眉顺眼地退到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确实没人能动你的位置。

但如果是死人呢?

当晚,工部尚书府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一波波地进出,最终都摇着头退了出来——刘尚书脉息全无,手脚冰凉,确是暴毙无疑。

家主暴毙,乃是天塌的大事。

原本奉命潜伏在雁门关外、日夜死守回春堂的那批精锐死士,在接到飞鸽传书的半个时辰后,便疯了一样撤出国境,连夜回京奔丧护院——毕竟,没了刘贺这棵大树,尚书府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金银细软,比那个半死不活的李氏重要一万倍。

黎明时分,长安城门刚开。

惊蛰已换回了那一身落魄药商的打扮,胯下的战马换了一匹新的,那是她从尚书府马厩里顺出来的汗血宝马。

出城十里,驿站。

她翻身下马,将从刘贺玉佩夹层里拓印下来的解药配方,连同那份真正的密信,小心翼翼地缝进了驿马的鞍鞯夹层里。

她在马厩的柱子上刻下了一个不起眼的三角符号。

那是察弊司线人的暗号。

如果三天后她没有活着回来取走这些东西,线人就会按照约定,将这匹马直接送进宫,送到武曌的面前。

那是她给女帝留的“投名状”,也是给自己留的后路。

“陛下说我是刀。”

惊蛰翻身上马,迎着塞外凛冽的寒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长安城那巍峨的轮廓,低声自语,“可刀若是有了想去的地方,握刀的人,也得跟着走两步。”

马鞭猛地挥下。

一人一骑,如离弦之箭般再次射向北境。

两日后的深夜,雁门关外,风雪如晦。

回春堂那扇原本戒备森严的黑铁大门紧闭着,门上的铜环在风中哐当作响。

惊蛰勒住马,隔着漫天飞雪,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

门锁上的铁锈还在,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也没有那股只有死士身上才有的血腥气。

那招“调虎离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