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刀锈了,才最锋利(1/2)

那把沾了女帝鲜血的木匕首,被惊蛰随手扔进了察弊司后院的枯井里。

第二天一早,一封奏疏送进了政事堂。

字迹潦草,甚至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狂气。

内容更是惊世骇俗:察弊司协理官惊蛰,自呈滥用私刑、伪造证据、构陷朝廷命官,如今良心不安,愿削职下狱,听凭发落。

消息传出,朝野炸了锅。

裴相一党的反扑来得比疯狗还快。

弹劾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飞向御书房,言辞激烈,恨不得将惊蛰千刀万剐,顺带还要质问女帝“识人不明,纵犬行凶”。

整整三天,大明宫深处没有任何动静。

那堆折子被武曌压在案头,不发不批。

外面的风言风语越传越邪乎,都说女帝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察弊司,大门紧闭。

惊蛰没在发愁,也没在恐惧。

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半个没吃完的凉透的馒头,一点点撕成碎屑喂蚂蚁。

“大人,外面都传开了。”阿月从墙头翻进来,落地无声,脸色却有些发白,“说咱们察弊司里有十八层地狱,进去的人都要被扒一层皮。还有人说……说您每天都要喝一碗人血粥才能睡得着。”

惊蛰拍了拍手上的馒头渣,看着那一长串忙碌搬运的黑蚂蚁,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

“才传到喝血?火候不够。”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去,找几个嘴碎的乞丐,再添把柴。就说……咱们地牢里新进了一批夹手指的刑具,那是从西域学来的邪法,十指连心,能让人把祖宗十八代都招出来。”

阿月愣了一下,看着惊蛰那双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眼睛,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气。

“是。”

第四日清晨,一声沉闷至极的鼓声,震碎了长安城的早雾。

登闻鼓响了。

敲鼓的是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哭得嗓子都哑了,状告察弊司酷刑逼供,把她那做小买卖的儿子打成了废人。

这简直是把刀柄递到了裴相手里。

刑部的衙役冲进察弊司时,甚至没遇到任何阻拦。

他们在东厢房那间常年上锁的密室里,搜出了一副还沾着暗红血迹的拶指,以及几张墨迹未干的“供词”。

铁证如山。

入夜,惊蛰被带进了大明宫。

没有镣铐,也没有押解。

她是坐着软轿进去的,走的是只有宠臣才能走的侧门。

殿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将地面切割成黑白分明的两块。

武曌站在窗前,背影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手里把玩着那块刻着“共犯”的铜牌,指腹一下下摩挲着边缘的棱角。

惊蛰走过去,跪下,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

“你把自己弄脏,好让朕的手干净?”

武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像是一根细线,勒住了惊蛰的脖子。

“臣本来就不干净。”惊蛰直起上半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女帝的背影,“裴相把持朝政多年,若是臣以清白之身去查他,那就是政见不合,是他贪腐渎职。但他树大根深,即便查实了,也多得是替死鬼帮他顶罪,伤不了他的筋骨。”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狠厉的血腥气,“但如果臣是脏的,是滥用职权、构陷忠良的酷吏,那性质就变了。”

武曌转过身,月光照在她半张脸上,晦暗不明。

“继续说。”

“臣是陛下亲手提拔的刀。裴相攻击臣,不是为了清君侧,而是为了打陛下的脸。”惊蛰迎着女帝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一个贪官,陛下可以忍;但一个借着‘清流’名义,结党营私、意图架空皇权、甚至逼宫的权臣,那就是谋逆。”

这是帝王最深的忌讳。

只有把水搅浑,把这变成一场针对皇权的政治绞杀,武曌才有理由动用雷霆手段,直接掀翻桌子。

武曌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你倒是比朕想的还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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