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忠心是毒,得慢慢喂(1/2)
太医院的库房里,药草的清苦气味混着一股陈旧的木头香,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惊蛰没有理会崔明礼那张纸条,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今天过来,身份是察弊司协理官,名义是巡查药供。
她走得很慢,指尖划过一排排贴着标签的药柜,动作像是在抚摸一件件兵器。
身后跟着的库房吏员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这位协理官的目光比冬日的冰棱子还冷,扫过之处,连空气都跟着降了几度。
惊蛰在一只半开的药材箱前停下,里面是成色不错的陈皮。
她随手拿起一包,用指尖捻了捻包裹的油纸。
就在这时,她的指尖微微一顿。
油纸的右下角,有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胭脂印。
那颜色,那位置,她认得。
是掖庭内务司用来给特殊物件做封缄的专用胭脂。
旁人或许看不出端倪,但她前世做卧底时,为了伪造一份文件,曾经研究过上百种染料的细微差别。
孙姑姑。那条淬毒的线,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将那包陈皮扔回箱子里,声音平淡地吩咐:“这一批,批次、来源、经手人,全部重新登记造册,送入甲字库封存。”
库房吏员连声应是,赶紧抱着箱子去办了。
惊蛰转身离开,穿过长长的廊庑。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在她脚下投出一片明亮的光斑。
她踩着光走,脑子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阴影。
一个忠心耿耿、甚至能接触到宫内核心物供的老人,为什么会跟国公府扯上关系?
是背叛,还是……被当作了弃子?
当天下午,阿月就被叫到了察弊司。
惊蛰没多废话,只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纸包。
“想办法混进给掖庭送药的队伍里,把这个,换进孙姑姑日常服用的养荣丸里。”
阿月接过纸包,入手极轻。
她打开看了一眼,是碾成细末的陈皮,闻着没什么特别。
“这是什么?”
“陈皮,掺了点甘遂。”惊蛰的声音没有起伏,“微量,只会让人上吐下泻,查不出毒性。做干净点。”
阿月没再问,点了点头,将纸包揣进怀里,转身消失在暮色里。
接下来的三日,惊蛰如常当值,批阅文书,校对卷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走出洞穴。
直到第三日下午,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掖庭掌事女官孙姑姑突发腹疾,上吐下泻,已经告假两日,卧床不起。
消息传到察弊司时,几个小吏还在窃窃私语,说这孙姑姑怕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惊蛰听见了,只是低头,用笔在卷宗上画了一个圈。
鱼,上钩了。
崔明礼奉旨去给孙姑姑问诊,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回来后没有直接找惊蛰,只是在傍晚时分,借着送一份新到的药材名录,走进了惊蛰的官署。
他将名录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味药材。
“孙姑姑体虚,惊惧之下,气血两亏。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惊蛰大人,病要装得像,才有人信你没病。”
他将惊蛰的原话,送了回去。
惊蛰知道,孙姑姑听懂了。
一个在宫里活了几十年,能爬到掌事女官位置的人,不会是蠢货。
这突如其来又恰到好处的病,还有崔明礼那句暗藏机锋的话,足以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暴露在看不见的刀口之下。
果不其然,当晚,一个孙姑姑的心腹小太监便借着出宫采买的名义,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皇城。
他不知道,他前脚刚踏出宫门,后脚就有一只“灰线”的影子跟了上去。
他更不知道,他怀里揣着的那封用蜜蜡封好的信,里面的内容早已被掉包,换成了惊蛰亲手拟好的诱饵。
——副使未死,藏于西苑井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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