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她不砍人,只拆墙(1/2)
尚书省的公文传送房里,只有一种味道——陈腐的纸浆气混着永远烧不旺的炭火味。
阿月像一只壁虎,倒挂在房梁的阴影里,已经挂了三天。
她的膝盖有些发酸,手里那半个作为干粮的硬面饼也被攥出了湿印子。
底下那个负责文书交接的小吏刘安,正哼着那支没调的小曲儿,将一摞刚刚从兵部送来的急件,随手扔在了那个也是唯一一个靠近火炉的木箱上。
火炉里的炭火并不旺,但持续的高温足以让刚干透的墨迹在劣质的宣纸上产生微妙的变化。
只需要半个时辰,那些墨迹就会微微晕开。
不多,就一点点,刚好能让那一撇一捺变得模糊不清。
这就是兵部批文总是被户部以“字迹不清、格式存疑”为由退回重审的秘密。
不是路远,不是人忙,是这炉火太暖,烤化了边军的救命粮。
晚上,阿月把那个硬面饼扔给路边的野狗,跟着刘安钻进了西市的“长乐坊”。
刘安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吏,但这天是“文书日”,他出手阔绰得像个员外,把一锭五两的银子重重拍在“大”字上。
“这就是流程勒索。”
惊蛰坐在义庄那张破桌子前,听完阿月的汇报,手里正拿着一把小锉刀,慢条斯理地修整着指甲。
桌上放着一碗刚熬好的鱼汤,热气腾腾,掩盖了屋里原本的霉味。
“为了赚那一笔‘加急疏通费’,他们人为制造拥堵。”惊蛰吹了吹指甲上的粉末,眼神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只要交了钱,文书自然就不会放在炉边烤。这生意,一本万利。”
“我去把他手剁了?”阿月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剁了手,换个人来,炉火照样烤。”惊蛰端起鱼汤喝了一口,鲜味冲淡了嘴里的苦涩,“要拆墙,不能光砸砖。去找崔明礼,让他开个方子。”
第二天清晨,一份盖着太医院大印的诊断书送到了刘安家里。
崔明礼的字写得极好,尤其是那“严重风湿,恐有瘫痪之虞,宜静养半月”几个字,力透纸背。
刘安看着那一串生僻的药名和御医的印章,脸都吓白了,当天就递了假条。
顶替刘安的是个刚入职两天的愣头青。
这孩子不懂什么叫“火候”,也不懂什么叫“潜规则”。
他只知道那是“急件”,于是屁颠屁颠地把那批还没来得及上烤架的军报,混在一堆普通的请安折子里,一股脑送进了户部。
没有晕染,没有模糊,字迹清晰得像刚刻出来的碑文。
户部的主事习惯性地想找茬退回,可翻来覆去看了三遍,连个墨点子都挑不出来。
按照大周律例,无故积压急件者,杖责二十。
主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只能黑着脸盖了章。
原本需要十天“疏通”才能走完的流程,这次只用了两天。
就在兵部的调拨令正式生效的同一刻,几名操着并州口音的行脚商——实则是“灰线”的眼线,开始在西市的粮行里唉声叹气。
“听说了吗?朝廷要往北边增兵了,说是要打大仗。这一打仗,朝廷又要征粮,咱们手里的陈米怕是又要跌价咯。”
流言像长了翅膀,半天时间就传遍了长安的权贵圈。
如果是平时,这种流言没人信。
但偏偏兵部的调令真的下来了,速度之快前所未有,这反常的效率在那些心中有鬼的人眼里,就成了“战事紧急”的确凿证据。
粮价应声而动,不过不是跌,是涨。
但对于那些囤积了大量霉烂陈粮、急等着套现填补亏空的官宦子弟来说,这是最后离场的机会。
当晚,西市最大的几家粮行后门被悄悄敲开。
兵部侍郎的独子亲自押着十几车陈粮,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疯狂抛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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