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掌纹饼干》(2/2)

我不敢再碰冰箱,也不敢再碰那些饼干。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拉上窗帘,可还是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打开电脑,翻出林远失踪前查的资料——他的浏览器记录里,全是“人体掌纹识别”“印记复制技术”“未知蛋白质来源”的搜索记录,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我的生日。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档,标题是“替代品计划”。

“它们在收集人的掌纹,用某种技术将掌纹印在饼干上,饼干里的未知蛋白质能让人在食用后开始复制掌纹。被复制掌纹的人,会成为‘替代品’,而原主人会失踪——因为‘它们’需要的是完整的印记,原主人的存在会干扰复制。”

“饼干会随着失踪人数增加而增加,每一袋饼干对应一个失踪者的掌纹,当饼干的数量达到某个阈值时,‘它们’会开始复制人,用掌纹作为钥匙,打开‘门’。”

“陈默,如果你看到这个文档,说明我已经成了替代品。别复制任何人的掌纹,别碰那些饼干,尤其是印着你掌纹的那袋——那是最后一把钥匙。”

文档的最后,是一张照片:林远站在废弃工厂里,手里拿着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摆着几块饼干,托盘旁边,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的手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掌纹。

我盯着那张照片,浑身发冷。和林远一样的人……苏晚说的“和我一样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

突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色外套的人站在门口,他的脸和林远一模一样,手里拿着一袋饼干,包装袋上的掌纹,是我的。

“陈默,该你了。”他笑着说,掌心摊开,上面布满了掌纹,有林远的,有苏晚的,还有那个大学生和线人的,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你的掌纹很完整,是最后一把钥匙。”

我想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我的右手开始发烫,掌心的掌纹在发光,和那个人手上的掌纹呼应。冰箱里的“沙沙”声越来越响,我能听到客厅里传来饼干掉落的声音,还有更多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袋饼干在里面摩擦。

“它们来了。”那个人说,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林远梦里的样子,“你会成为新的替代品,而你的掌纹,会印在饼干上,成为下一把钥匙。”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右手的疼痛感越来越强,我能感觉到掌心的掌纹在不断增加,那些失踪者的掌纹,正在我的手上一一浮现。我想起林远的话,想起苏晚的纸条,想起冰箱里不断增加的饼干,突然明白过来,“它们”要的不是失踪者,而是我——因为我的掌纹,是最后一把钥匙。

客厅里传来“嘭”的一声,像是冰箱门被打开了。我能听到饼干掉落的声音,还有无数双脚步声,朝着卧室走来。

我的右手开始发光,和那些饼干的光呼应。我看到自己的掌纹开始印在空气中,像被人用无形的笔记录下来。最后一刻,我想起林远的那句话:“别碰它们,尤其是印着你掌纹的那袋。”

可我已经来不及了。

当第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时,我看到了那个人的手掌——上面印着我的掌纹,和冰箱里那袋饼干上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成了新的替代品,而冰箱里,又会多一袋印着我掌纹的饼干,等待着下一个“钥匙”的出现。

……

当第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时,我看到了那个人的手掌——上面印着我的掌纹,和冰箱里那袋饼干上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成了新的替代品。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头,周围是冰冷的压力和无尽的黑暗。但预想中的彻底湮灭并没有到来,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尖锐的灼痛感将我硬生生从那种麻木的状态中刺醒。

痛感来自我的右手掌心。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冰箱门。家里一片死寂,窗外天光微亮,已经是黎明。刚才那惊悚的一幕——那个长得和林远一样的人、搭上肩膀的手——仿佛只是一个极度逼真的噩梦。

但掌心的痛楚无比真实。

我摊开右手,那颗属于林远的痣红得骇人,仿佛刚被烙铁烫过。而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就在这颗痣的旁边,感情线的末端,那条属于苏晚的短线也清晰可见,并且,整只手掌的皮肤下,似乎有无数条细微的线在隐隐发烫、蠕动,像是沉睡的印记正在逐一激活。

这种灼热的刺痛,与地板下方某种低沉的、循环往复的振动隐隐共鸣着。

我起初以为是心悸带来的耳鸣,或是过度紧张后的幻觉。但我屏住呼吸,将耳朵近乎贴在地板上时,那声音却愈发清晰——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一首走了调的、卡在某个音符上的旋律,透过老旧楼板的缝隙,顽强地钻入我的耳膜。

是《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每一次循环,音调都在缓慢地塌陷,那个“睡”字,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摩擦感,不像是歌唱,更像是一种……咀嚼。咀嚼着某种柔软、腐败的东西。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面对那个“林远”时更甚。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更深层腐烂的本能恐惧。冰箱里的饼干是静默的恐怖,而这楼下的声音,则是活生生的、正在发生的诡异。

我不能坐以待毙。 饼干在静默地繁殖,掌心的印记在发烫,而现在,这栋楼本身也开始发出不祥的呓语。林远的文档提到“它们”在找完整的印记,而这张老先生家夜半的歌声,是否也是“它们”活动的一部分?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异常”?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想要抓住一点什么线索的病态渴望,像鬼手一样攥住了我的心脏。我必须知道答案,哪怕只是为了确认,我所经历的一切,不仅仅是崩溃前的幻觉。

我挣扎着爬起来,轻轻拧开防盗门。楼道里的寒意立刻裹挟着那股熟悉的霉变与灰尘气息涌了进来,但这一次,里面明确无误地混杂着一丝甜腻中带着腐败的味道,与昨晚我在304门口闻到的一模一样。每向下迈一步台阶,那循环的、扭曲的哼唱声就清晰一分,脚下的楼板也传来更为明显的震动。声控灯在我头顶因我的脚步声而明明灭灭,我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拉长又缩短,仿佛有生命般跳跃着,为我指向那扇虚掩的、传出歌声的304房门。

空气里有一股霉变的味道,混杂着老旧楼板特有的灰尘气息。我走到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拐角,那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