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多出的家人》(1/2)
冰箱里的饼干已经堆到了第三层,像一摞摞等待审判的档案。掌心的灼痛不再局限于林远和苏晚的印记,偶尔会无端抽搐,仿佛有看不见的针在描摹新的纹路。我必须离开这间公寓,哪怕只是暂时的。老家在邻市,一座被岁月浸透的二层小楼,母亲独居多年。我以“整理旧物”为借口,实则渴望从这栋被诅咒的公寓楼里喘口气,或许还能在童年的安全港中,找到一丝对抗疯狂的锚点。
母亲对我的突然归来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她鬓角的白发多了,眼神却依旧温暖,只是那温暖之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疲惫,或者说……空洞。房子还是老样子,时间在这里流速缓慢,空气中弥漫着樟脑丸和老木头的气味。一切看似正常,直到我踏上通往阁楼的楼梯。
阁楼是家里的记忆仓库,堆满了蒙尘的箱笼、旧家具和过时的杂物。母亲说:“你爸的旧书、你小时候的玩具,都在上头。早该清理了,我一个人搬不动。”木梯吱呀作响,推开阁楼门的瞬间,一股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纸张霉变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旧羊毛受潮的甜腻气息。光线从唯一一扇小窗透进来,在飞舞的尘埃中显得微弱而神圣。
我决定从角落那个最大的旧木箱开始。箱盖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锁扣已经锈蚀。用力掀开时,一股更浓的霉味涌出。里面大多是父亲留下的工程图纸和旧书,还有几本相册。我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是那种七八十年代常见的暗红色人造革,烫金字体早已斑驳脱落。
翻开相册,是父母年轻时的黑白照片,还有我蹒跚学步的彩色照。照片里的父母笑容灿烂,背景往往是公园或家里的客厅。一切温馨而寻常。直到我翻到一页,背景是这栋房子的门前,一家人——父母、我,还有当时还健在的奶奶——整齐地站着,似乎是某个节日的合影。照片右下角用钢笔写着日期:1995年夏。
但我的目光凝固了。在奶奶的身侧,紧挨着她,站着一个我从不相识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款式陈旧的深色高领毛衣,下身是过时的碎花长裙,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甚至没有一丝那个年代拍照时惯有的刻意微笑。她的站姿有些僵硬,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垂着,另一只手却微微抬起,指尖若有若无地搭在奶奶的胳膊上,像一个试图融入却又格格不入的阴影。
最初是困惑。家里还有别的亲戚?远房表亲?可为什么我毫无印象?奶奶是独生女,家里往来亲疏我都清楚。我仔细端详那张脸——苍白,五官平淡,没有任何显着特征,却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归属感”。她的穿着也与照片里夏日氛围格格不入,那件高领毛衣,像是秋冬的衣物。
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我下意识地摊开自己的手掌,那灼痛感似乎加剧了。我几乎是颤抖着拿出手机,将照片放大,对准那个多出来的女人。像素不够高,细节模糊,但那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凝视,透过屏幕直刺过来。
我拿着相册下楼,找到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母亲。“妈,这张照片里,奶奶旁边的人是谁?”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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