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面监考(2/2)

他突然想起王老头的铁锨,想起老槐树下的土,那土确实黑得异常,还带着股腥甜气。

陈砚跑到后门前,发现门锁上缠着红绳,绳结里塞着的不是指甲,而是片干枯的眼球,正死死盯着他。他用碎镜片去割红绳,镜面碰到红绳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响声,红绳化作了灰烬,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锁芯。

锁芯里卡着半块镜片。

陈砚把自己的碎镜片塞进去,严丝合缝。门锁“咔哒”一声弹开,外面却不是走廊,而是拆迁区的瓦砾堆。

房东的尸体吊在断墙上,舌头伸得老长,肚子被剖开,里面塞满了铜镜碎片。而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正站在尸体底下,用碎片拼凑着什么,她的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正贪婪地吮吸着从尸体上滴落的血。

“你来了。”女人转过身,左眼是浑浊的灰,右眼却亮得惊人,“这是我儿子,1998年生的,生下来就没心跳,只能靠吃心脏活着。”她指了指房东的尸体,“这个不够,还需要一个……”

陈砚猛地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考场里的黑血已经漫到脚踝,冰冷刺骨,还带着股腐味。他看见考生们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转向他,白脸上的裂缝里渗出更多的黑发,像无数条小蛇。

“还有三分钟。”监考员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他的身体正在拔高,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盘虬的树根,“你看,这考场的地基,就是用你们这些替死鬼的骨头垒的。”

陈砚突然想起铜镜上的血字——“第三个人”。难道自己就是第三个?

他掏出所有的碎镜片,在地上拼合起来。镜面映出的不是考场,也不是拆迁区,而是片白茫茫的雾,雾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刀,正在解剖台上切割什么。

解剖台上躺着的,是个孕妇,穿着红旗袍。

“心率归零。”医生的声音很熟悉,陈砚猛地抬头,看见医生转过脸,是王老头年轻时候的模样,“保大还是保小?”

雾里传来女人的哭喊:“保小!一定要保住他!他是用三个人的命换来的!”

陈砚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看见医生拿起手术刀,划开了孕妇的肚子,从里面抱出个婴儿,婴儿的手里攥着半块铜镜,眼睛是两个黑洞。

而孕妇的左眼,正死死盯着镜面外的陈砚,瞳孔是浑浊的灰。

“叮铃铃——”开考铃响了。

陈砚感到脚踝一紧,低头看见黑血里伸出无数根树根,正顺着裤腿往上爬。监考员的树根已经穿透了天花板,缠向他的脖子,白脸上的裂缝咧得更大,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全是用人的指骨磨成的。

他最后看了眼拼合的铜镜,镜面上的医生突然转过头,露出和陈砚一模一样的脸,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