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遥远的“信鸽”(1/2)

在“八里村”这个毫不起眼的瓦房小院安顿下来的第一个二十四小时,是在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安宁与戒备的氛围中度过的。

白天,孟广义让林岳将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了一遍。这不仅仅是为了居住得更舒适,更是一种消除痕迹、熟悉环境的必要过程。林岳将院子里的杂物归置到角落,用井水泼洒了干燥的泥土地面,压下了浮尘;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也被他用湿布擦拭得一尘不染,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下,师父向他展示的那个“冷灶”暗格,也被他反复确认,确保其隐蔽与安全。

做完这一切,孟广义并没有像林岳想象中那样立刻开始研究地图或者部署下一步计划,而是带着他走出了小院。他们没有去任何着名的景点,只是像最普通的本地人一样,在城中村那如同迷宫般的巷道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孟广义会指着一个墙角下的流动修鞋摊,告诉林岳这里是附近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也会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小棋牌室门口驻足,告诉他,真正的高手,往往就隐藏在这些最不起眼的人间烟火里。

他用这种最朴素的方式,教导着林岳如何观察一个陌生的环境,如何从最细微的蛛丝马迹中,判断出一个地方的安全与否,以及,如何让自己像水一样,毫无痕迹地融入其中。

到了晚上,孟广义从外面买回来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夹馍和一碗羊肉汤。师徒二人就在那张小方桌上,借着一盏昏黄的灯泡,沉默而迅速地吃完了这顿饭。饭后,孟广义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整个人如同一尊入定的老僧,气息悠长,一动不动。

林岳知道,师父不是在休息,而是在等待。

等待一个信号,一声来自千里之外的、确认安全的讯号。

尽管昨夜那场“金蝉脱壳”之计在他看来已经天衣无缝,但在没有得到梁胖子和石头的确切消息之前,任何人的心,都不可能真正地放下。那辆大摇大摆开出去的金杯车,就像一支奉命深入敌后、吸引全部火力的敢死队,它的结局,直接关系到他们这支“主力”的生死存亡。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巷道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醉汉含混不清的叫骂,之后便又重新归于沉寂。林岳的心,也随着这忽明忽暗的声响,被高高地悬着。

终于,当第二天的太阳升到头顶,将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晒得只剩下短短一截时,那个他们等待已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了。

“铃——”

一声尖锐而短促的电话铃声,猛地划破了小院的宁静。声音来自于院门口墙上挂着的那台老旧的、布满了灰尘的黑色拨盘式公用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但一直闭目养神的孟广义,却在那一瞬间猛地睁开了双眼,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林岳的心脏也跟着那声铃响,漏跳了一拍。他看向师父,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孟广义对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又慢悠悠地给墙角一盆半死不活的仙人掌浇了点水,整个过程从容不迫,看不出丝毫的急切。

林岳明白,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暗号。一声铃响,代表梁胖子已经成功甩掉了所有的“尾巴”,并且人已经回到了安全的据点。而师父此刻的等待,则是为了防止这通电话本身被技术手段追踪。

果然,在令人窒息的十分钟沉默之后,那台老旧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铃声持续不断,固执而响亮。

孟广义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拿起了那冰冷而沉重的话筒。

“喂?”他的声音平静而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一个如同炒豆子般、充满了活力的声音,正是梁胖子。

“孟先生,是我!”梁胖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邀功似的轻松和得意,“货拉出去在外面溜达了一整圈,那帮不长眼的跟屁虫,已经被我带着去河北的盘山道上兜风去了,估计现在还在山沟里找北呢!我和石头都已经安全撤回来了,您放心!”

听到这番话,孟广义那张始终紧绷的脸,终于微微放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干得好。”他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赞许,随即问道,“石头怎么样?他胳膊上的伤要不要紧?”

“哎,您就放心吧!”梁胖子的声音充满了自信,“秦叔给的那个黑药膏是真他娘的管用,敷了一晚上,今天早上起来肿就消得差不多了,就是胳膊还有点不得劲,估摸着得老老实实养上几天。不碍事,死不了!”

“那就好。”孟广义点了点头,确认了所有人员都安全之后,他话锋一转,原本还算温和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而凝重,仿佛一层寒霜,笼罩在了这根灼热的电话线上。

“胖子,你听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都给我记在心里。”

电话那头的梁胖子立刻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腔调,声音也沉了下来:“孟先生,您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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