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野蛮的“手术”(2/2)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如同舞台上的追光灯,死死地聚焦在林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
他看着病榻上气息奄奄、命悬一线的师父,那张曾经总是带着儒雅笑容的脸,此刻已经因为高烧而扭曲变形。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位一直以来都显得知性而柔弱的女孩,此刻,她的眼神中,却迸发出了如同钢铁般的意志,那份信任和鼓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心上。
最终,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犹豫、恐惧和不忍,都已被一片冰冷而又坚硬的决然所取代。
“动手。”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胖子哥,孙师伯!”他转过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按住师父的肩膀和双腿!死死地按住!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让他动!”
梁胖子和孙先生虽然满心不忍,但在看到林岳那双如同饿狼般的眼睛时,他们知道,这个平日里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年轻人,已经做出了一个“把头”该做的、最艰难的决定。他们对视一眼,咬着牙,一左一右,将孟广义的四肢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林岳深吸了一口气,从腿侧的刀鞘中,抽出了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锋利无比的军用匕首。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打开了梁胖子的zippo打火机,将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尖,凑到橘黄色的火苗上,来来回回地、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灼烧。
“滋啦……”
金属被烧得微微发红,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在用这种最古老的方式,为这柄即将刺入自己恩师身体的“手术刀”,进行最后的消毒。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梁胖子的背包里,翻出了那瓶仅剩的、一直被当做宝贝的红星二锅头。他拧开瓶盖,一股浓烈辛辣的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大半瓶清冽的、高浓度的白酒,对准了孟广义后背那个已经腐烂化脓的伤口,倾泻而下!
“滋——!!!”
烈酒接触到溃烂伤口的瞬间,发出了一阵如同滚油浇在烙铁上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啊——!!!”
即便是身处在深度昏迷之中,那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也让孟广义的身体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弓起,喉咙深处,爆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无比的惨嚎!
那声音,在这空旷死寂的墓室里,久久回荡,如同厉鬼的哀嚎,听得梁胖子和孙先生心胆俱裂,几乎要按不住他那剧烈挣扎的身体。
而林岳,就在这声惨嚎之中,就在陈晴那冷静得近乎残酷的指导声中——“从伤口边缘三公分处下刀,深度一公分,环切,把所有发黑坏死的皮肉组织,全部剥离!”——他颤抖着,将那刚刚被烈火烧灼过的、锋利的刀尖,狠狠地……刺入了自己师父的后背!
刀锋入肉的感觉,通过刀柄,清晰地传到了他的掌心。那是一种温热的、粘稠的、带着韧性的阻力。他甚至能感觉到,刀尖划开肌肉纤维时,那细微的撕裂感。
那一刻,林岳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他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稳住!”陈晴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耳膜,“林岳!你想让他死吗?!稳住你的手!”
林岳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炸开!剧烈的疼痛,强行压下了他内心的恐惧和软弱。
他眼中的世界,仿佛瞬间消失了。没有古墓,没有同伴,也没有那凄厉的惨叫。只剩下眼前那片在手电光下显得异常刺眼和血腥的、腐烂的创口。
他的手,从一开始的剧烈颤抖,到后来,因为那份超越了极限的、非人的专注,而变得异常的、机械般的稳定。
挖、切、剥、刮……
他就像一个冷血的屠夫,又像一个精密的机器,在陈晴的指导下,一刀一刀地,将那些已经发黑、发臭、如同烂泥般的腐肉,从孟广义的血肉之躯上,一点一点地,剥离下来。
这个野蛮而又血腥的“手术”,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当最后一小块黑色的腐肉被挖出,露出下面虽然血肉模糊、但却带着新鲜红色的肌肉组织时,林-岳,已经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他用剩下的半瓶烈酒,将伤口最后清洗了一遍,然后撕下自己身上最干净的纯棉内衣,在陈晴的帮助下,用力地、紧紧地,为孟广义包扎好了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紧绷的神经和意志,终于在瞬间崩断。他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手上、身上,沾满了自己师父那温热的、粘稠的鲜血。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双沾满了血污、却已经不再颤抖的双手,怔怔地看着。他知道,从握住这把刀,刺向自己师父的那一刻起,过去那个还会犹豫、还会恐惧的林岳,已经死了。
自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