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新旧“把头”的冲突(1/2)
墓室的这个角落里,浓重的血腥味与辛辣的酒精味,混合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奇异的气味,顽固地刺激着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那场野蛮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孟广义那痛苦的嘶吼和剧烈的挣扎,终于渐渐平息了下去。孙先生为他仔细地检查过后,发现他那一度快要沸腾的体温,似乎奇迹般地,降下去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滚烫得吓人,但至少没有再继续恶化。而他的呼吸,也从之前那种短促而又艰难的嘶鸣,变得稍微平稳、悠长了一些。
虽然他依旧深陷于高烧和昏迷之中,面无人色得如同一张浸湿的宣纸,但所有人都知道,林岳那颤抖却又坚定的刀锋,和陈晴那冷酷却又精准的指导,硬生生地,将孟广义的一只脚,从鬼门关的门槛里,又给拖了回来。
然而,这短暂的胜利,并没有带来丝毫的喜悦。
当那根紧绷到了极限的神经猛然松弛下来之后,排山倒海般的疲惫与后怕,便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每一个人。
梁胖子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孟先生,那个平日里总是运筹帷幄、如同定海神针般存在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像个婴儿。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那张总是挂着憨厚笑容的胖脸,此刻写满了悲伤与茫然。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同样筋疲力尽的林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嘶哑的声音说道:“把头……不……林岳,我们……我们不能再走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孟广义,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孟先生他……他刚刚才从鬼门关爬回来,身上那么大一个窟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歇着!咱们要是再背着他在这鬼地方到处乱闯,随便一点颠簸,都能要了他的老命!我们就……我们就在这儿守着,哪儿也不去,等他……等他好一点,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说不定……说不定外面会有人发现我们,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说到最后,“救援”那两个字,连他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声音低得如同蚊呐。
然而,他这番充满了感性与情义的话,却立刻得到了孙先生的附和。
孙先生爱怜地用袖子擦去孟广义额头上的冷汗,抬起头,一脸凝重地说道:“胖子说得有理。广义师弟现在的情况,就像一盏风中残烛,最忌讳的就是移动。他体内的毒素虽然暂时被压制,但元气大伤,心脉微弱,任何一点多余的颠簸和折腾,都可能让他伤口再次崩裂,引发血崩。从医理上讲,静养,是他现在唯一的活路。”
一位是跟随孟广一多年的、情同手足的兄弟;一位是精通医理、一心只为师弟性命着想的师伯。他们两人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无可辩驳的“道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此刻还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的年轻人身上。
林岳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场一个多小时的高度精神集中和体力消耗,让他也几近虚脱,站起来的动作,都带着一丝晃悠。
他沉默地走到一旁的墙壁前,借着手电光,仔细地看了看背包上的简易指南针和手表,然后,举起了手中那把依旧沾染着暗红色血迹的匕首,在冰冷的石壁上,用力地,划下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他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再次面向众人的时候,他脸上所有的疲惫和情感,都已经被一种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绝对的冷静所取代。
他没有发火,也没有争辩,而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的、不带丝毫感情波动的语调,开始为众人,算一笔关乎生死的账。
“我们的食物,”他伸出一根手指,“所有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加在一起,在严格配给的情况下,最多,只能支撑我们四个人,三天的消耗量。师父他现在只能进流食,什么也吃不了。”
“我们的水,”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所有的瓶装水,总共还剩下不到四升。如果不进行剧烈运动,最大限度节省,勉强够我们喝两天。之后,我们就只能喝自己的尿。”
“我们的照明,”第三根手指竖了起来,“三支狼眼手电筒,都是满电状态。但是根据之前的测试,这种高强度光源,连续照明的极限时间,是十二个小时。我们不可能一直开着,就算间歇性使用,所有电池的电量加起来,最多,也只能再为我们提供十个小时左右的光明。”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缓缓地从梁胖子和孙先生那已经开始变得惊愕的脸上扫过。
然后,他用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语气,说出了最致命的一点。
“最关键的……是氧气。”
他指了指这片广阔得有些吓人的前殿,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座前殿,从结构上看,是一个半封闭空间。长、宽、高我们暂时无法精确测量,但可以估算出一个大概的容积。根据成年男性的静息耗氧量来计算,我们五个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每天就会消耗掉大约两千六百升的纯氧。我不确定这座墓里是否存在其他的耗氧物质,比如某些特殊的厌氧菌或者化学反应,但就算没有,以这里的空气存量,最多……四十八小时之后,我们就会因为二氧化碳浓度过高和氧气稀薄,开始出现头痛、恶心、以及……幻觉。”
他抬起手,用那把沾着血的匕首,指向那面封死了他们退路的巨大闸门石。
“七十二小时之后,就算我们不饿死,不渴死,也一定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一个都活不了!”
林岳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梁胖子和孙先生的心上,将他们那些基于情义和感性的“道理”,砸得粉碎!
“所以,”林岳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锐利如鹰,“留在这里,不是等待救援,而是排着队,等待死亡!师父从小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斗’里,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不动,即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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