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合院里的考验（2/2）

他并没有起身，只是安然地坐在那里，抬起眼，用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林岳。

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内心的重量。林岳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防备，在这道目光下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孟广义的视线，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石头，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屋子，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一言不发地站在了孟广义的身后，他那冷峻的目光同样落在林岳身上，带来了双重的压迫感。

屋子里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墙角那个铜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盘旋，散开。

“坐。”

终于，孟广义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烟酒浸透了，但中气却异常的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沉甸甸地落在林岳的心湖里。

梁胖子连忙拉过一条凳子，示意林岳坐下。林岳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了，但他只坐了半个凳面，后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随时准备起身的姿态。

孟广义将林岳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潘家园的事，我看到了。”他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眼力不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林岳消化的时间。

“胆子也还行。”他又补充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林岳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抿着嘴唇，沉默地听着。

然而，孟广义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冷水，将他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微末的得意，浇了个一干二净。

“但光有这两样，还吃不了这行饭。”

孟广义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然。他似乎不是在发表看法，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岳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正题来了。

只见孟广义微微偏过头，对身后的石头示意了一下。石头立刻会意，转身从里屋捧出一个蒙着红布的托盘，稳稳地放在了林岳面前的方几上。

托盘不大，但看起来很沉。红色的绒布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棱角分明的东西。

“我这里，有些碎了的老窑瓷片。”孟广义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岳脸上，那眼神变得比刚才更加锐利，“朝代、窑口都混在了一起。你帮我分分类，把它们各自归好。”

林岳的心跳得更快了。这不是喝茶，也不是聊天，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考验。

他抬起头，迎向孟广-义的目光，从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欣赏，看到了审视，更看到了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孟广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了这场考验的规则和赌注。

“分对了，这二百块钱，是你的‘茶水费’。”他指了指方几一角早已放好的一小叠钞票，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二百块！这个数字让林岳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这几乎是他过去几个月才能攒下的钱。

“分错了，”孟广义的声音陡然变冷，“茶，可以留下，人，现在就可以走了。”

话音落下，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梁胖子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的观望。石头更是像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这已经不是一根带刺的橄榄枝了，这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赢，他就能拿到那笔救急的钱，并且叩开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的大门。

输，他将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带着羞辱，重新回到那个为生计和绝望所困扰的原点。

林岳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块红色的绒布上。他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这块红布下面覆盖的，不仅仅是一些碎瓷片，更是他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