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水巴山，初入长沙（2/2）

苏瑾放下账本，规规矩矩地叫了声“赵先生”。

赵先生点点头，视线在苏瑾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觉得这小姑娘沉静得有些过分，不像寻常学徒那般怯懦或机灵外露。但他没多说什么，继续和韩管事谈论起一批“生坑货”的行情。

苏瑾低头继续整理药材，耳朵却竖着。从他们隐晦的交谈中，她捕捉到“瓶山”、“苗寨”、“尸毒”、“折了好几个人手”等零碎字眼，心中不由一动。瓶山？这似乎是日后老九门一次重大行动的地点。

就在这时，货栈前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人快速进来，与守门伙计低语了几句。韩管事和赵先生也停下了交谈，望向门口。

很快，一个穿着普通短打、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韩管事耳语了几句。韩管事脸色微变，对赵先生拱手：“赵先生，实在抱歉，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您看……”

赵先生识趣地起身：“韩掌柜先忙，生意的事改日再谈。”他告辞离去，经过苏瑾身边时，又看了她一眼。

等赵先生走远，那报信的年轻人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紧张：“韩爷，刚得的信儿，城西‘悦来客栈’出事了，似乎是……‘那边’的人，和本地一股不明势力起了冲突，动了家伙，惊动了巡防营。人好像……往码头方向撤了。”

韩管事眉头紧锁：“‘那边’的谁？伤得重吗？”

“不清楚具体是谁，但据说身手极为了得，放倒了好几个，自己好像也挂了彩……码头那边咱们的人已经接应上了，正想办法弄回来。”

苏瑾手里的川贝“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猛地抬起头，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身手极为了得，“那边”的人，挂了彩，往码头撤……

是他吗？

韩管事瞥见苏瑾失态，只当是小姑娘听到“动了家伙”吓着了，挥挥手：“这里没你事了，先回房去吧。记住，今晚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苏瑾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头应了声“是”，收拾好东西，慢慢退出了库房。

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耳房，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呼吸有些急促。

【管理员，冷静。】系统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根据信息碎片分析，目标人物张起灵在长沙活动并卷入冲突是极大概率事件。但‘永昌货栈’是张家外围据点，若他受伤被接应，很可能会被送到类似的安全屋或隐秘医馆处理，未必会来这里。】

“我知道。”苏瑾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襟，“我只是……有点担心。”

窗外，长沙城的夜色渐渐浓重，远处隐约传来江轮的汽笛声。这座城市的喧嚣与危险，正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扑面而来。而她和他，似乎已经近在咫尺，却又被重重迷雾和潜在的危机阻隔。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黑暗中的城市。灯火星星点点，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长沙，我终于来了。

而你，是否也在这片灯火之下的某个角落，独自舔舐伤口？我们重逢的第一面，难道会是在这种情境下吗？

夜风带着江水的微腥和市井的余温吹进来，拂动她额前的碎发。苏瑾的目光，投向黑暗深处，变得沉静而坚定。

无论如何，她已身处棋局之中。该来的，总会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像在漠北那样，准备好她的“药膏”和“热汤”。

只是这一次，舞台更大，敌人更隐蔽，而他们，也不再是当初那两个只能在风雪中无声交换温暖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