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破晓前的暗流(下)(1/2)
四、雨夜的焦虑
五月四日深夜,雨势转小,但天空仍阴沉如墨。
天津指挥部的地下实验室内,林静之教授和她的团队正进行着不间断的样本分析。新购置的电子显微镜和基因测序仪在灯光下发出低沉的嗡鸣。周晓阳站在林静之身旁,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图。
“林教授,这些序列确实异常。”周晓阳指着屏幕上的几段代码,“您看这里,这段rna序列的编码方式与已知的所有生物系统都不匹配,它的碱基配对规则……几乎是另一种生命逻辑。”
林静之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我从医三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基因结构。它太古老了,古老到不符合现代生物学的任何理论模型。”
她调出对比数据:“我们对比了已知最古老的微生物化石基因,这些样本中的某些序列,比那些化石还要原始。如果赵光华的记录属实,这些真的来自战国古墓……”
“那意味着什么?”沈砚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结束与北京的视频会议,眼中布满血丝。
林静之转过身,语气沉重:“意味着我们可能打开了一个不该打开的盒子。沈工,您知道潘多拉魔盒的故事吗?这些古老微生物在墓中休眠两千多年,一旦进入现代环境,它们的进化速度可能是指数级的。”
“具体风险?”
“无法预测。”林静之坦白,“它们可能无害,也可能具有我们无法想象的致病性。更可怕的是,它们与现代病原体的基因交流可能产生全新的超级病原体。”
实验室陷入沉默,只有仪器运转的轻微声响。
沈砚之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雨水顺着玻璃流淌,模糊了城市的灯光。他想起林瀚文在茶室里说的话:“那些东西……很危险。”
现在看来,老人的警告比想象中更严重。
“防护方案需要升级。”沈砚之转身,“林教授,现有防护服能抵挡这种级别的生物威胁吗?”
“理论上,最高级别的气密防护可以隔绝任何微生物。但问题是操作过程——开启石门、取样、转移——任何一个环节的微小泄漏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我们需要建立三级防护体系。”沈砚之思考着,“第一级,现场负压隔离;第二级,人员全身防护;第三级,样本多层密封。另外,准备应急消毒和隔离预案。”
“时间不够。”林静之看了看日历,“离行动日只有三天,我们来不及调试这么多新设备。”
沈砚之沉默片刻:“那就简化。重点保护取样和转移环节,现场操作人员减到最少,我和冯建明带队进入,其他人外围待命。”
“沈工,您不能……”周晓阳想劝阻。
“这是命令。”沈砚之语气坚决,“我是总指挥,必须在一线。况且……”他顿了顿,“如果苏曼卿同志在里面,我应该在场。”
实验室再次沉默。所有人都知道沈砚之与苏曼卿的关系,也理解他的决定。
“那就这样安排。”林静之最终点头,“我会连夜调整方案,把防护重点放在核心区域。但沈工,您必须答应我,严格执行操作规程,不能有任何冒险行为。”
“我答应。”
凌晨一点,沈砚之离开实验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坐下,点燃一支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像孤独的萤火。
桌上,苏曼卿的照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1947年在北平拍的,她穿着浅蓝色旗袍,站在未名湖边,笑容清澈。照片背面是她娟秀的字迹:“给砚之。愿此笑容,能照亮你所有黑暗的时刻。”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这张照片陪他度过了无数艰难时刻。每次想放弃时,看看她的笑容,就能重新获得力量。
而现在,他可能真的要再次见到她了——以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
手机震动,是陈向东的短信:“气象部门确认,五月七日夜间晴朗,月光条件良好。人工消云设备已就位。”
沈砚之回复:“收到。通知各小组,五月六日进行最后一次全要素演练。”
“明白。”
放下手机,沈砚之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他自己的日记,记录了从1941年潜伏开始的所有重要时刻。他翻到1949年1月的那几页。
“一月十五日,北平围城第三十七天。曼卿被捕,受尽酷刑。今夜将实施营救,成败在此一举。”
“一月十六日,凌晨三点,救出曼卿。她浑身是伤,但神志清醒。她说:‘砚之,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我告诉她:‘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一月十七日,曼卿伤势恶化,高烧昏迷。医生说内脏出血,希望渺茫。我握她的手,她说梦话:‘银杏叶……银杏叶……’”
“一月十八日,组织决定转移曼卿去安全地点治疗。分别时,她忽然清醒,把怀表交给我,说:‘坚守。’那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月二十五日,接到消息,曼卿在转移途中伤重不治。确认死亡。心似刀割,但无泪。因她说过:‘如果我死了,不要哭,继续前进。’”
日记到这里有大量被泪水模糊的痕迹。沈砚之轻轻抚摸那些字迹,仿佛能触摸到当年的痛楚。
他以为她死了。两年来,他把她埋在记忆深处,只在新中国成立的那天,对着天安门的红旗默默说:“曼卿,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
而现在,林瀚文告诉他,她还活着。在黑暗的地下,在冰冷的液体中,以假死状态等待了两年。
“如果你真的能醒来,”沈砚之对着照片轻声说,“会恨我吗?恨我这两年没有找你,恨我以为你死了,继续生活?”
照片上的苏曼卿只是微笑着,永远定格在二十七岁的青春。
窗外的雨完全停了。云层散开,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上,洒在照片上,洒在沈砚之的手上。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的话:“月光是死者的目光,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在革命中牺牲的同志们,是否也在月光中注视着他们?注视着这个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新中国?
沈砚之站起身,对着月光敬了一个军礼。
“同志们,请保佑我们。”他低声说,“保佑这次行动成功,保佑曼卿能醒来,保佑那些罪恶被永远埋葬。”
月光无声,温柔如水的银辉洒满房间。
五、上海余波
同一时间,上海徐汇区的安全屋里,王振华正对着无线电设备发呆。周晓阳回天津后,他独自负责上海方面的调查,压力巨大。
桌上摊满了文件:林瀚文的背景资料、赵光华的笔记本复印件、大通贸易公司的旧账本、还有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零碎情报。
王振华揉了揉太阳穴。他当了二十年警察,破过无数大案,但这次的情况太特殊了。涉及百年秘密组织、日军生物武器、潜伏特务、还有中央直接关注的案件,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无线电指示灯闪烁,是天津的加密信号。王振华立即戴上耳机,开始接收。
电文很短:“确认‘先生’身份为林瀚文,现用名林仲景。五月四日下午已离开上海,去向不明。重点追查其可能藏匿地点和联系人。天津行动倒计时三天,急需‘零号’病毒详细信息。沈。”
王振华快速译出电文,眉头紧锁。林瀚文又跑了,这个老狐狸的反侦查能力极强。而且天津方面需要更多关于“零号”病毒的信息,但赵光华的笔记本里只有寥寥数语。
他重新翻开笔记本,逐字逐句研究那些加密段落。在关于“零号”病毒的那一页边缘,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铅笔字:“详见《本草拾遗·异部》。”
《本草拾遗》?王振华记得这是一部古代医书,但“异部”是什么?
他立即联系上海市图书馆的朋友。半小时后,朋友回电:“《本草拾遗》是唐代陈藏器所着医药学着作,原书已佚,现存为后世辑录本。你说的‘异部’可能是某个特殊版本的分卷。”
“能找到这本书吗?”
“我查查……有了!上海中医药大学图书馆有一套明刻本,其中有‘异部’两卷,收录各种怪异病症和治疗方法。但那是善本,不能外借。”
“我现在就去。”
凌晨三点,王振华赶到上海中医药大学。在图书馆特藏部,他看到了那套明刻版的《本草拾遗》。在管理员的监督下,他小心地翻开“异部”卷。
泛黄的纸页上,竖排的繁体字记载着各种奇闻异病。王振华一页页查找,终于在卷末找到一段不起眼的记载:
“始皇三十六年,东郡陨石,有异气出,触者皆病,七日而亡。太医令以青铜匣封其石粉,藏于骊山。后项羽掘始皇陵,匣破,异气复出,军士多死。张良以丹砂、雄黄、雌黄制‘三黄散’,埋之,方绝。”
下面有小字批注:“此异气者,无形无质,入体则变,千年不散。余尝见类似者于战国墓中,以玉匣封存,匣上有‘零’字铭文。”
王振华心跳加速。这记载与赵光华的笔记吻合!所谓的“零号”病毒,可能根本不是病毒,而是某种从古代遗留下来的“异气”!
他继续往下看,又有记载:
“东汉熹平五年,洛阳地震,古墓现,有黑气出,触者皆生黑斑,月余溃烂而死。蔡邕奏请以铅匣封存,沉于黄河。”
“唐开元八年,蜀中掘得古棺,开之则有白雾出,百步内草木皆枯。玄宗命袁天罡以阵法镇之,深埋峨眉。”
一条条记载,触目惊心。这些被古人称为“异气”的东西,似乎历史上多次出现,每次都被小心封存。
那么日本人在战国墓中发现的,很可能就是这种东西。他们不是“发明”了“零号”,而是“发现”了它,并试图用现代科技研究它。
王振华立即将发现通过加密电报发往天津。发送完毕后,他站在图书馆的窗前,望着黎明前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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