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破晓前的暗流(2/2)

五月二日,医疗专家组从北京抵达,包括协和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刘教授和重症监护专家王主任。他们仔细研究了“苏醒室”操作手册,面色凝重。

“这个‘激活剂’的配方很特殊。”刘教授指着手册附页,“包含多种神经兴奋剂和激素,有些在国际上都是禁用的。用这种配方唤醒,风险确实很大。”

“有没有改进方案?”沈砚之问。

“我们可以尝试用更温和的药物组合,逐步唤醒。”王主任说,“但需要实时监测脑电波、心率、血压等指标,随时调整方案。这需要全套的移动监护设备。”

“设备我们有。”林静之说,“苏联援助的野战医院装备里有移动监护仪。”

“那就好。”刘教授点头,“但我要强调一点:即使采用最温和的方案,唤醒成功率也不会超过40%。而且,唤醒后可能有各种后遗症,从记忆丧失到运动障碍,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砚之沉默地点头。他知道这些风险,但必须面对。

五月三日,监视组报告:海河西路27号的人员活动异常。有车辆运进几个大箱子,看起来很重。

“可能是潜水装备或爆破器材。”冯建明分析,“他们在做最后准备。”

“我们的准备呢?”

“所有装备就位,人员完成演练。五月七日夜间可以进入阵地。”

“好。”沈砚之看着日历,“五月七日夜间十一点,各小组进入指定位置。八日凌晨三点,开始行动。”

倒计时:四天。

三、暴雨前夕

五月四日,天津下起了小雨。雨不大,但连绵不绝,给城市蒙上一层灰色。

指挥部召开最后一次战前会议。所有人到齐,气氛严肃。

沈砚之站在地图前,开始部署:“五月七日夜,行动开始。分六个小组:

第一组,技术组,由林静之所长负责,携带光学设备和生物防护装备,负责开启石门和样本处理。

第二组,医疗组,由刘教授负责,携带医疗设备和唤醒药剂,负责‘苏醒室’操作。

第三组,突击组,由冯建明负责,十名精干队员,携带轻武器,负责清场和警戒。

第四组,监视组,由孙大勇负责,继续监视海河西路27号,防止海外势力干扰。

第五组,支援组,由赵铁柱上尉负责,一个排的兵力在外围布防,随时增援。

第六组,指挥组,由我和陈向东政委负责,统筹全局。

行动代号:‘破晓’。目标:安全开启石门,获取日军罪证,保护幸存者,全歼来犯之敌。有问题吗?”

“有。”林静之举手,“如果石门开启后发现大量活性生物样本,我们需要现场处理事件。这个过程中,如果海外势力来袭……”

“赵上尉的支援组会确保外围安全。”沈砚之回答,“同时,我们在遗址周围布设了地雷和预警装置。如果有人靠近,会提前预警。”

“如果‘苏醒室’的唤醒过程出现意外呢?”刘教授问,“比如剧烈抽搐或心跳骤停?”

“医疗组有全权处理权。”沈砚之看向刘教授,“现场您说了算。但我们也有底线:如果唤醒危及生命,立即停止,保全生命优先。”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讨论了各种可能情况和应对方案。散会后,沈砚之把冯建明单独留下。

“冯组长,有件事要拜托你。”沈砚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写给组织的报告,关于苏曼卿同志的情况和我的决定。如果我在行动中……牺牲了,请把这个交给李振山处长。”

冯建明没有接信封:“沈工,您不会……”

“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沈砚之平静地说,“特别是面对海外势力的专业人员,我们必须做最坏打算。收下吧,这是命令。”

冯建明默默接过信封,小心收好。

“还有,”沈砚之顿了顿,“如果苏曼卿同志能醒来,告诉她……我一直记得银杏叶的约定。”

“沈工……”

“去吧,做好最后准备。”

冯建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沈砚之独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雨水顺着玻璃流淌,像眼泪。

他掏出怀表,打开表盖。“坚守”二字被雨水折射,显得模糊。

手机震动,是陈向东的短信:“气象预报更新,五月七日夜间到八日凌晨,晴间多云,月光可见概率70%。已准备好人工消云方案。”

沈砚之回复:“收到。按计划执行。”

他放下手机,走到办公室角落的一个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柜门打开,里面是那枚“祠守印”和完整的虎符。

印章温润,虎符冰凉。这两件东西,一件能开启石门,一件据说能调动“义安社”旧部。但现在,它们只是工具——打开真相的工具。

沈砚之小心地拿起虎符。青铜的质感沉重而坚实,虎目圆睁,仿佛在注视着百年的时光。他想起了林瀚文的话:“百年江湖雨打萍,几度风雨几度晴。”

百年。多少人在这百年中出生、成长、奋斗、牺牲?多少秘密被埋藏、被遗忘?而现在,他们要去揭开最后的一层。

门被敲响,周晓阳的声音传来:“沈工,上海方面有重要发现。”

沈砚之收起印章和虎符,开门。周晓阳站在门外,浑身湿透,显然刚下火车。

“你怎么回来了?上海那边……”

“王振华同志继续负责,我赶回来汇报。”周晓阳擦擦脸上的雨水,“我们破译了赵光华笔记本里的加密段落。里面记录了一个重要信息:‘龙骨计划’的样本中,有一种代号‘零号’的病毒,不是日本人的发明,而是……从中国古墓里发现的。”

“古墓?”

“对。1938年,日本人在河南盗掘了一座战国古墓,在墓主的遗骸中发现了一种休眠的病毒。日本人把它带回实验室,命名为‘零号’,并以其为基础开发了‘龙骨计划’的其他病原体。”

沈砚之感到一股寒意:“古病毒……”

“更可怕的是,”周晓阳压低声音,“笔记本里说,‘零号’病毒具有极强的环境适应性和突变能力。日本人在实验中发现,它能在极端条件下休眠数千年,一旦遇到合适的宿主和环境,就会复活并快速进化。”

“铁箱里有这种病毒吗?”

“不确定。但林瀚文在笔记旁批注:‘零号’与其他样本分藏,石门内有专门储藏室。”

沈砚之立即拿起电话:“接林所长……林所长,铁箱样本里有没有发现异常古老的微生物或病毒?”

电话那头,林静之的声音有些困惑:“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菌株的基因序列很古老,与已知的任何现代病原体都有差异。但具体年代……”

“立即重新分析,重点检查是否有数千年历史的微生物。”

“这需要时间……”

“没有时间了。”沈砚之果断地说,“五月七日前必须出结果。如果石门后真有千年古病毒,我们必须调整防护方案。”

挂断电话,沈砚之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原本以为面对的是日军的生物武器,现在可能还要加上史前的微生物威胁。

“晓阳,你立刻去技术组,协助林所长分析样本。特别是基因测序部分,你是无线电专家,对信号分析在行,基因序列也是一种信号。”

“明白。”

周晓阳匆匆离开。沈砚之再次走到地图前,看着“盐坨祠”遗址的位置。那下面不仅藏着百年的秘密,还可能藏着千年的危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距离五月七日,还有三天。

沈砚之打开笔记本,开始写行动前的最后检查清单。灯光下,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坚定而孤独。

远处,天津的钟楼敲响了九下。雨夜中,钟声沉闷而悠长。

这座城市,即将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海河西路27号的小楼里,六个黑衣人在灯光下检查装备。潜水服、水下推进器、塑胶炸药、冲锋枪……一件件武器和工具被仔细检查。

光头疤脸的男人——代号“渔夫”,实际身份是前军统行动队长马国栋——正在布置任务:

“五月七日夜十一点,我们从这里出发,潜水进入河道。凌晨一点到达石门出口,爆破进入。目标是找到‘龙骨计划’样本,特别是‘零号’病毒。拿到后立即撤离,从水路出海,有船在河口接应。”

“如果遇到共党的人呢?”一个年轻队员问。

“格杀勿论。”马国栋冷冷地说,“但记住,首要目标是样本。不要恋战。”

“明白。”

窗外,雨声哗哗。马国栋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河面。他想起1949年离开大陆时的狼狈,想起在台湾的蛰伏,想起美国顾问的承诺:“拿到样本,你们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他冷笑。他真正想要的不是钱,是复仇。为国民党失去的江山,为自己失去的荣耀。

雨夜中,他的眼睛闪着野兽般的光。

而在指挥部,沈砚之写完清单,走到无线电室。他戴上耳机,调到一个特定的频率——那是他和苏曼卿在北平时期约定的紧急联络频率,虽然已经两年没有使用了。

他按下发射键,用摩尔斯电码发送了一段简短的消息:

“银杏叶将黄,待汝归。”

发送完毕,他静静坐着,仿佛在等待不可能的回音。

耳机里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像时间流逝的声音。

窗外,雨渐渐小了。云层散开,露出一弯残月。

五月,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