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铁砧之锤（1/2）

第五天。

围墙内的安全区已经扩大到原来的三倍。

这不是夸张——苏寂在过去四天里，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只保留最基本的睡眠和进食时间。在“全功率”平衡环的支撑下，他的创造速度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现在，地裂两侧各延伸出近两百米宽的银色土地，总面积超过六公顷。新创造的土壤呈阶梯状分布，从地裂边缘向外逐级降低，形成天然的种植台地。每一层台地都开凿了精细的灌溉沟渠，沟渠内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苏寂注入的、富含秩序能量的微光流体——那是他从空气中凝结“规则残渣”制成的养料。

作物更是惊人。

第一批播种的速生蕈类已经在第三天进入成熟期。改良后的光蕈菌盖直径普遍超过半米，菌盖下的荧光孢子产量是普通品种的八倍。更关键的是，这些孢子的荧光持续时间长达五十小时，而且光线极其稳定，可以当作天然的长效光源使用。

岩根长老组织人手采集孢子，一部分用于照明，一部分作为“应急食物储备”——测试显示，这些孢子研磨成粉后，一小撮就能提供成人一天的基础热量，而且几乎没有副作用。

“这已经不是种植了。”雾叶长老站在最高的台地边缘，俯瞰下方银光闪烁的田地，声音里满是敬畏，“这是……神迹。”

但神迹的创造者，此刻状态并不好。

临时工坊内，苏寂躺在垫子上，浑身被汗水浸透。金黑色的纹路在他的皮肤表面异常明亮，几乎要透体而出，纹路的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能量裂隙”。

璃跪在他身边，双手释放着前所未有的浓郁圣愈灵光。金绿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绸带，缠绕着苏寂的身体，持续修复那些因能量过载而产生的微观损伤。

“他今天吐了三次血。”璃的声音沙哑，眼睛红肿，“平衡环的转速已经超过安全阈值30%。再这样下去，不用等铁砧堡来，他的身体会先崩溃。”

“但围墙……”岩根长老站在门口，脸色凝重。

围墙确实壮丽。

暗银色的复合墙体现在高达四米，厚度超过一米。墙体表面不再是光滑的平面，而是浮现出立体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金黑纹路阵列。这些阵列在白天吸收光能，夜晚则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形成一圈环绕安全区的光带。

更重要的是，苏寂在第四天晚上，在围墙的关键节点“嵌入”了十二个“平衡节点”。

这些节点是缩小版的秩序-混沌平衡环，它们从围墙主体吸取能量，持续运转，产生一种覆盖整个安全区的“稳定场”。在这个场内，混沌侵蚀会被极大削弱，作物的生长速度还能再提升20%，而且人体疲劳恢复速度也会加快。

可以说，现在的光蕈林安全区，已经是废土上最接近“乐土”的存在。

但这片乐土，建立在苏寂的自我消耗上。

“他还能撑多久？”岩根长老问。

璃闭上眼睛，通过圣愈灵光的连接感知苏寂体内的情况。平衡环依然在高速旋转，但转动的“轴心”——那个秩序与混沌转化的核心点——已经出现了肉眼不可见的细微震颤。

“最多三天。”她睁开眼睛，泪水无声滑落，“三天后，如果不停下全功率运转，平衡环可能会……过载解体。”

三天。

距离铁砧堡给的十天期限，还有五天。

“铁砧堡那边有动静吗？”苏寂突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

璃连忙扶他坐起，喂他喝下特制的高能药汤。

“巡逻队报告，他们还在五公里外的营地。”岩根长老说，“但昨天开始，营地里多了一些人，大概十几个。看装备，是战斗人员。”

“他们在等。”苏寂喝完药汤，擦了擦嘴角，“等我们放松警惕，或者等我倒下。”

“可你现在的状态……”

“我还行。”苏寂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纹路微微暗淡了一些，“璃的治疗很有效，微观损伤基本修复了。只要不进一步提速，维持现在的创造速度，再撑三天没问题。”

“那三天后呢？”

苏寂沉默片刻，然后说：“三天后，我们需要有自保的力量，不依赖我的持续创造。”

他看向岩根长老：“难民吸纳情况如何？”

“总共六十七人，已经全部登记并分配工作。”岩根长老汇报，“按照你的要求，优先选拔有战斗经验或特殊技能的人。目前筛选出二十三人，正在由石牙进行基础训练。”

“装备呢？”

“问题就在这里。”岩根长老叹了口气，“我们能收集到的金属有限，武器大部分是骨制或粗铁。防御装备只有简单的皮革护甲。如果对上铁砧堡的精制武器和金属护甲……”

“带我去仓库。”苏寂撑着站起来。

璃想阻止，但看到苏寂眼中的坚持，最终还是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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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仓库是由一个旧地窖改造的，里面堆放着回收的各种金属碎片、断裂的机械零件、以及从废墟中挖掘出的不明物品。

苏寂在堆积如山的杂物前站定，伸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创造全新的东西，而是……“改造”。

一块锈蚀的铁板悬浮起来，在他掌心下方旋转。金黑色的光芒从指尖流淌而出，渗入铁板的每一个缝隙。

锈迹在光芒中剥落，铁板的晶体结构被重新排列——杂质被剔除，碳含量被精确调整，微观层面形成了层叠的纳米结构。

一分钟后，铁板落下。

它变成了暗银色的、表面有流水般纹路的金属板材。岩根长老用随身的铁锤用力敲击——板材纹丝不动，只发出清脆的、如同敲击钟鼎的声音。

“这硬度……”长老眼睛瞪大。

“这是‘平衡钢’。”苏寂解释，声音有些喘息，“秩序力量构建了最稳定的晶格框架，混沌力量在框架内随机分布，吸收冲击能量。理论上，它的强度是普通钢铁的八十倍，重量却只有一半。”

他又指向一堆断裂的金属棍：“那些可以改造成长矛或标枪的杆身。”

然后是各种形状的金属片：“这些做成刀片或箭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半埋在杂物中的、直径约一米的圆形金属盘上。那是从某个前文明机械上拆下的部件，表面有复杂的散热鳍片。

“这个……”苏寂走过去，手按在金属盘上，“可以做点特别的。”

改造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

当苏寂收回手时，金属盘已经变成了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

它有一个圆形的基座，基座中央是凹槽，凹槽周围环绕着十二个可以旋转的金黑纹路刻盘。装置整体呈暗银色，但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到内部有细微的能量流在循环。

“这是什么？”璃问。

“‘平衡投射器’的基座。”苏寂说，“将它安装在围墙上，配合专用的‘弹药’，可以发射小型的秩序-混沌能量弹。对生物体，能量弹会扰乱其体内的规则平衡，造成类似‘存在稀释’的效果——轻则眩晕失能，重则……身体结构崩溃。”

“对非生物呢？”

“会暂时破坏物质的稳定性，让金属变脆，岩石粉碎。”苏寂看着装置，“但制造‘弹药’需要消耗我的血液——因为只有我的血里含有完整的秩序-混沌平衡印记。”

“不行！”璃立刻反对，“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放血！”

“不需要太多。”苏寂摇头，“一小瓶血，可以制作至少一百发弹药。而且……”他看向璃，“你的圣愈灵光可以加速我的造血功能，对吧？”

璃咬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我会帮你，但每天最多一次，每次不超过五十毫升。”

“成交。”

接下来的两天，苏寂的工作重心从创造土壤转为制造装备。

平衡钢制成的长矛、标枪、刀剑。

平衡钢片改造的简易护甲，虽然覆盖面积有限，但关键部位都能防御普通金属武器的劈砍。

以及最重要的——六台“平衡投射器”，安装在围墙的六个关键了望台上。

弹药是特制的陶瓷小球，内部封存着苏寂血液与银色土壤混合后固化而成的“平衡粉末”。发射时，投射器会激发粉末，形成一颗拳头大小、金黑两色交织旋转的能量弹，有效射程约一百米。

到第七天傍晚，光蕈林的武装力量已经初具规模。

三十名经过基础训练的战士——其中十五人是原住民，十五人是筛选出的难民。他们装备着平衡钢武器，穿着简易护甲，在石牙的指挥下进行防御演练。

围墙上的投射器也完成了测试。一颗能量弹命中五十米外的测试石堆，石头没有爆炸，而是像被无形的力量“抹除”了一样，从固态直接化为灰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效果骇人。

但苏寂的状态，也到了极限。

第八天清晨，他在创造最后一批护甲片时，突然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那是内脏受损的征兆。璃立刻终止了当天的所有工作，强制他进入深度休息。

而就在这时，了望台传来了紧急警报。

“铁砧堡的人来了！”林爪冲进工坊，气喘吁吁，“不是十几个人……是至少五十人！全副武装！还有……还有两辆改装过的履带车！”

提前两天。

他们果然没有等到第十天。

苏寂挣扎着坐起，璃扶着他走出工坊。

登上围墙的主了望台时，外面的景象已经清晰可见。

大约五百米外，铁砧堡的队伍正在列阵。

最前方是两辆用旧时代工程机械改造的“装甲车”——简陋的金属外壳，顶部架着旋转弩炮，车头焊接着粗大的冲角。车辆后方，五十多名战士排成三列，全都穿着金属片镶嵌的护甲，手持统一制式的长柄战斧或重型弩箭。

队伍中央，黑锤骑在一头披甲的地行蜥蜴上，正用望远镜观察围墙。

看到苏寂出现在了望台时，他放下望远镜，咧嘴笑了。

然后举起手，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履带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开始缓缓推进。

战斗，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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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员就位！”岩根长老在围墙上奔跑呼喊，“投射器准备！弓箭手准备！”

三十名战士迅速分散到各个防御节点。其中十人操作重型骨弩——这是用巨型兽骨和强化肌腱制成的远程武器，发射特制的平衡钢箭头。另外二十人手持长矛和盾牌，负责近战防御。

六台投射器旁，各有一名操作手，他们将封装好的弹药小球装入凹槽，转动刻盘进行充能。金黑色的光芒在装置内部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

苏寂站在中央了望台，璃在他身旁，双手已经开始凝聚圣愈灵光——不是用于治疗，而是准备在必要时展开“灵光护盾”，抵挡远程攻击。

“第一轮，弩箭齐射！”岩根长老大吼。

十支平衡钢箭矢离弦，划出低平的弧线，射向最前方的履带车。

叮叮当当——

大部分箭矢被车体的倾斜装甲弹开，只在表面留下浅痕。但有两支箭命中车体侧面的薄弱处，箭头刺入一寸深，箭杆上的平衡印记爆发，周围一小片装甲瞬间变得灰暗、脆化。

有效，但伤害有限。

“投射器，瞄准车辆！”苏寂下令。

六台投射器同时调整角度，锁定两辆履带车。

充能完成。

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