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太平年,我替你看了(1/2)
十年光阴,足以让青丝寸寸成雪,也足以让喧嚣的尘世换一番新颜。
我牵着老伙计,那头和我一样熬白了鬓毛的黑驴,一步一步踏在北方小镇的青石板路上。
春日的集市,叫卖声、孩童的笑闹声混着炊烟的香气,像一锅滚烫的人间烟火,熏得我有些恍惚。
驴背上驮着的两只邮袋早已旧得看不出本色,唯有袋口用红线绣的蝶翅图案,在反复浆洗中褪成了暗沉的赭色,像凝固的血。
这十年,我走遍了这片土地的山山水水,每一次停驻,每一次出发,它们都沉默地陪着我。
“……当此国难,匹夫有责。故志士仁人,以血肉为长城,护我山河……中华不灭,因其有人肯记!”
一阵稚嫩却洪亮的读书声,从街角的学堂里齐刷刷地传了出来,像一道清泉,洗去了我满身的风尘。
我勒住驴,停在窗外,静静地听着。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隙洒下,落在孩子们涨红的小脸上,也落在我早已布满褶皱的嘴角。
我笑了,这十年奔波,换来这句“有人肯记”,值了。
我从邮袋里取出一包用油纸裹好的书,纸张还带着新墨的清香。
我走进去,将书递给那位正摇头晃脑领读的老先生。
他愣了一下,看清封皮上《信使录》三个字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对我深深一拜,我坦然受了,没说什么,转身牵着驴离开了这片朗朗书声。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我带着老伙计去了郊外的烈士陵园。
这里没有集市的热闹,只有风过松涛的呜咽。
远远地,我看见数十个半大少年,正拿着布巾,一排一排,认真地擦拭着墓碑。
他们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碑下的长眠者。
我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少年身上。
他擦得很卖力,左腿却不太方便,身边立着一根拐杖。
那拐杖的顶端,镶着几颗磨得光滑的铜钉。
我的心,猛地被攥紧了,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那是老张的拐杖,当年他把最后一口干粮留给那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自己却饿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没想到,那孩子不仅活了下来,还留着这根拐杖。
我在陵园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少年们互相招呼着离开。
我才走进去,来到一座无字的石碑前。
我从邮袋里取出两双早已备好的布鞋,一双是洗得发白的千层底,针脚细密,是我自己的手艺;另一双是崭新的,黑面布鞋,是镇上最好的鞋匠打的。
我将那双旧鞋轻轻放在碑前,又把新鞋并排摆在旁边,像是等一个远行的人归来,换上新鞋,走一条新的路。
做完这一切,我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孩子清脆的惊呼:“奶奶!快看!碑上字亮了!”
我猛地回头。
就在我刚刚祭拜过的那块无名碑上,夕阳的余晖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汇聚成一道金色的光束。
光束之下,坚硬的石碑表面,竟如春水解冻,一缕缕极淡的金纹从石缝中缓缓渗出,盘旋、交织、凝聚。
那金纹流淌的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一笔一划,缓缓拼凑出两个古朴的大字。
长羽。
是顾长羽的名字!
我的眼泪在瞬间决堤。
十年了,我以为他早已魂飞魄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可他没有,他一直都在。
几乎在同一时刻,从东海之滨到西域雪山,从南疆密林到北国冰原,遍布神州的七十二处忠魂埋骨之地,无论是有名碑还是无名冢,尽皆浮现出相同的异象!
金光冲天,神纹自显!
这惊天动地的一幕,持续了不过短短三息,却让万千亲眼目睹的百姓、老兵、后人,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悲壮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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