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老子不升天,只压这口棺(2/2)
棺木之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正是那七十二名被当做“镇龙钉”的运输队员。
他们没有化作怨灵,也没有魂归地府,而是凭着一腔忠魂,自愿化作锁链,以魂镇脉,在这里苦苦支撑了七十二个日夜!
我伸出手,意识体轻轻触摸到那冰冷的棺椁。
刹那间,骡子那憨厚又坚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排长,路走到了头,总得有人站着不是?”
我咧开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说得对,总得有人站着。”
我的意识体猛地撕开胸膛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那里是骡子替我挡子弹留下的。
我引出心头最后一滴蕴含着所有遗言与执念的精血,狠狠一掌拍在了黑色的棺盖上!
“弟兄们,你们守了七十二天,辛苦了!今天,换我来守这一刻!”
“轰!”
血光炸裂,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轮太阳。
那口巨大的黑色玄棺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缓缓向着更深的地脉沉去,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失去了知觉,自脚踝开始,一种冰冷僵硬的感觉飞速向上蔓延。
我的血肉正在石化,如同树木生根一般,与脚下的大地疯狂地融合在一起。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三天了。
韩九娘就守在我身边,她那把从不离身的短刀已经断成了两截,脸上沾满了尘土与血污,但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敬意,甚至……是某种朝圣般的虔诚。
她见我醒来,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压住了龙脉的暴动,但也成了它的‘人桩’。你的下半身已经和这片地脉彻底连在了一起,只要龙脉一日不稳,你就一天也走不了。”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可以。
但当我想要移动双腿时,却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随着我的意念而轻微搏动。
我的心跳,似乎已经与大地的脉搏同频。
我成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我抬起头,望向天空。
厚重的阴云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久违的阳光洒下。
一道微弱的赤色光芒,自遥远的东方天际破空而来,穿过云层,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肩头。
那竟是先前被烧成灰烬的纸鸢。
此刻,那片灰烬凝聚成形,不再飞舞,而是像一枚用鲜血铸就的徽章,安静地停泊在我的肩上,带着一丝温暖。
而在我目光所及的极远处,那片被炮火与怨气诅咒的荒原之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顶开了焦黑的泥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生机,回来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想对韩九-娘说些什么,脸上的笑意却猛然僵住。
我的心跳,也就是大地的脉搏,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悸动。
那不是龙脉不稳的余震,而是一种……从遥远彼方传来的、令人作呕的污秽感。
仿佛有人在用最恶毒的邪术,在华夏龙脉的另一条支流上,生生撕开了一道流脓的伤口。
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这股源自大地深处的悲鸣。
那股怨毒、腥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的气息,并非来自脚下这片战场,而是来自更远,更远的地方。
隔着一片汪洋。
肩头那枚由纸鸢灰烬化作的赤色徽章,毫无征兆地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那远方的邪恶,又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我猛地睁开眼,瞳孔缩成针尖,死死地望向东方。
韩九娘被我突然变化的脸色吓了一跳,警惕地握住断刀刀柄:“怎么了?又有东西过来了?”
我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风:“不,不是过来了。”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是那边的根,还没断干净。这片土地,还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