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老子不画符,只写个名字(1/2)

韩九娘的目光像是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来,她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只当我是受了刺激胡言乱语。

我没有解释,径直走向指挥部,一把扯下墙上那副巨大的关东军事地图,铺在我们唯一的桌子上。

清冷的油灯光下,那片白茫茫的雪原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韩院长,把电文拿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地上捡起那张满是褶皱的电报纸递给我。

我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雪原深处那个标注为“禁区”的地方重重画了个圈。

“天照祭坛,以国运为引,召高天原之神。”我抬起头,迎上她疑惑的眼神,“听起来很玄乎,对吧?但剥开这层神神叨叨的皮,内里还是老一套——人心。”

我指着电文上那句“跪书降表,以亿万生民屈服之心瓦解华夏气运”,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风:“他们要的是‘屈服’这两个字。不是写在纸上的字,是刻进心里的字。一旦人心认可了屈服,气运自然溃散。这就像一个人,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韩九娘是留过洋的医生,对这些玄学之说本能地排斥,但连番的诡异事件让她不得不信。

她皱眉道:“所以,你让伤员们写字,是想用他们的‘不屈’之心,去对抗敌人的‘屈服’之心?”

“不,”我摇了摇头,拿起桌上一支不知道谁用剩的铅笔头,“不够,远远不够。三百多人的不屈,对抗不了被强迫的数百万人的绝望。我要的,不是对抗,是替换。”

她彻底糊涂了:“替换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推开门,走向了灯火通明的病房。

寒风灌入,吹得那些悬在空中的纸张猎猎作响,像一面面无声的旗帜。

“医院里还有多少能写字的伤员?”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

她一怔,跟了出来:“三百多个……你想干什么?”

我没理她,让护士抬来一块最大的黑板,立在院子中央。

我捡起一根烧剩的炭条,在粗糙的板面上写下第一个名字,一笔一划,力透板背。

“李大牛,河南信阳,阵亡于台儿庄。”

写完,我转身,对着挤在门口、窗口、甚至躺在担架上探出头的无数双眼睛,大声问道:“谁认识他?有没有人听过他的事?”

人群静默了片刻,一个角落里,一个独臂老兵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出精光:“我!我跟他一个班!那狗日的,临死前还把藏在裤裆里的半块干馍塞给我,说他吃不下了,让我别浪费!”

我点点头,将手里的炭条递过去:“那就你来写。”

老兵的独臂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根小小的炭条。

他走到黑板前,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浑身都在哆嗦。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在那名字下面,歪歪扭扭地补了一句:“兄弟,哥替你活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黑板上那两行字,竟无风自燃般泛起一层柔和的微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板上拓了下来,随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消失不见。

满院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给他们震惊的时间,厉声道:“全院动员!识字的,不识字的,都过来!拿纸、拿笔、拿炭条,拿不动笔的,用手指蘸药水也行!在墙上、在地上、在能写字的任何地方,写下你知道的人、记得的事、想说的话!不限内容,不限格式!”

我的命令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寂静被打破,人们疯了似的涌动起来。

有人在墙上写下阵亡战友的小名,有人在床单上画出家乡河上的那座小石桥,有个被炸断了腿的小通讯员,哭得涕泗横流,用指甲在泥地上划拉出一行字:“爹,我尿床了,别骂我。”

一时间,整个野战医院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留言簿。

那些或工整、或潦草、或幼稚的字迹,承载着最朴素的记忆和情感,爬满了每一寸空间。

韩九娘站在我身边,看着这满墙满地的文字,眼中写满了震撼。

她终于明白了我的意图,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在造‘人间符海’……不用朱砂,不用黄纸,用的是活生生的记忆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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