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老子不下跪,只站成一座碑(1/2)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像是把整座山都浸在了墨池里。

风是冷的,刮在脸上像刀子,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泛起刺痛。

我们匍匐在主峰脚下的阴影中,抬头仰望,那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九幽塔”在稀疏的星光下泛着森然的惨白,像一根刺破夜幕的毒牙。

塔顶之上,那颗被称作“怨核”的黑球,正如同活物的心脏般,一起一伏地搏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有一圈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扩散开来,山间的风仿佛都带上了十万人的呜咽与哀嚎,钻心刺骨。

韩九娘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用指尖挑出一点墨绿色的膏体,小心翼翼地抹在眼皮上。

她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瞳孔深处仿佛燃起了两点幽绿的鬼火。

她死死盯着九幽塔的基座,原本还算镇定的脸庞瞬间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颤抖:“塔下面……塔下面是七十二口青-青铜棺!我认得那上面的徽记,是……是当年失踪的三百人运输队!他们没死在路上,他们被活生生地埋在了这里!荒木这畜生,他在用我们袍泽的忠魂,镇压这片土地的龙脉!”

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些弟兄,千里迢-迢运送军需,最后却成了敌人最恶毒的阵法基石。

我摸出那支几乎被我手心的汗水浸透的铅笔,笔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遗言。

我在冰冷的地面上,轻轻划下了一道笔直的刻痕,像是在为谁划定界碑。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活人写的碑文。”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不住的颤抖。

我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页皱巴巴的废纸,那是从军需清单上撕下来的。

我用铅笔在上面重重地写下三个字:“别怕。”

然后,我将纸折成一只最简单的纸鸢,又咬破指尖,让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纸鸢的翅膀上,用血为墨,在那三个字后面,补全了一句话:“我们在路上了。”

韩九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惊愕和不解:“陈山,你疯了?这种时候你放风筝?”

我看着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九娘,这不是风筝。”我举起那只染血的纸鸢,对着它轻轻吹了一口气,“这是为亡魂归家点的引路灯。”

我划着火柴,点燃了纸鸢的尾端。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小小的火苗并未将纸鸢烧毁,反而让它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我松开手,纸鸢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乘风而起,反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逆着山风,贴着地面,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着峰顶的九幽塔急速滑行而去。

它所过之处,原本坚实的泥土中,竟凭空浮现出无数个浅浅的脚印,一个紧挨着一个,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向黑暗的山顶。

这些脚印,与我们之前在战场上看到的“践土为符”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路,铺好了。

我踏上了那条由脚印组成的轨迹,踩着第一个脚印,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寂静的山谷大声喊出了一个名字,一句遗言:“李二牛!俺娘说,让俺活着回去娶翠花!”

我踏出第二步,念出第二个名字:“王大麻子!告诉俺家那小子,老子不是孬种!”

我踏出第三步:“刘三斤!那半斤地瓜干,下辈子还你!”

我一步一个名字,一步一句遗言。

每喊出一个名字,脚下的土地便会传来一阵轻微的共鸣。

当我走到第七步时,整座主峰猛地一颤,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山顶塔基周围的土地轰然裂开,七十二口青铜巨棺竟同时剧烈震动起来,沉重的棺盖缝隙中,渗出丝丝缕缕微弱却倔强的光芒。

“它们……它们在回应你!”韩九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迅速拔出腰间的短刀,紧紧护在我身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我没有停下,继续前行。

我的声音从高亢变得沙哑,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烧红的沙子,每一次发声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直到喉头一甜,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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