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老子不点香,只烧这把骨头(1/2)
韩九娘的惊呼声像一根针,刺破了我混沌的意识。
她枯瘦的手掌按在我肩上,那份急切的力道,让我勉强没有彻底倒下。
“你疯了!那是三万七千道无主执念,是战场上最毒的怨力,你怎么敢……”
我艰难地抬起头,视线里,她的脸庞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里的焦灼亮得惊人。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从每一道皮肤的裂口中流失,那不是血,而是一种滚烫的、沉重的、承载了太多故事的赤色浆液。
它们滴落在地,枯草逢春般冒出嫩芽,仿佛在用我的命,偿还它们未了的生机。
“不是……吸……”我的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沙砾,每一个字都磨得生疼,“是……认领。”
我吃力地拍了拍怀中那只破旧的邮包,它此刻像一块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邮包上那一行模糊的字迹——“全体未能归家者”,在我眼中却清晰如刻。
这根本就不是一封有收件人的信,它像一个孤独的墓碑,等的不是签名,而是一个肯替这三万七千个名字走完最后一程的送信人。
韩九娘愣住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夜空中的异变打断了她。
呜——
阴冷的夜风平地卷起,带着一股尸体腐烂和铁锈混合的腥气,吹得人几欲作呕。
坟场中那成千上万只由执念化作的光蝶,本已渐渐安息,此刻却像是受惊的鱼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着,汇成一道灰白色的洪流,朝着正北方的天际滚滚而去。
韩九娘脸色骤变,她抬头眯眼望向那阴气最盛之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荒木那个老鬼!他在抽魂引气,想用这些英魂的执念,重筑他那该死的天照祭坛!”
话音未落,她猛然抽出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短刀。
那刀看着破败,出鞘的瞬间却带起一抹凄厉的寒芒,仿佛能斩断月光。
没有丝毫犹豫,她反手一刀,狠狠划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噗!”
鲜血并非喷涌,而是像有生命般,凝成一道道血线,洒落在地,瞬间勾勒出一个繁复而古朴的阵图。
阵图成型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屏障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守墓人一脉,禁触亡魂,以免因果缠身,不得善终。”她盯着空中被强行拉扯的光蝶洪流,声音决绝,“但我韩九娘今日,就要破了这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请诸位……留步片刻!”
她一声低喝,手腕上的伤口猛地爆开一团血雾,地上的血阵光芒大盛!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道奔流向北的光蝶洪流,连同席卷天地的阴风,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万千光蝶停滞在半空,翅膀上的光晕微微闪烁,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不能浪费。
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我单手伸向腰间的乾坤玉佩。
神念沉入其中,掠过那些瓶瓶罐罐和零碎法器,直抵最底层。
在那里,静静躺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焦木。
这是爷爷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当年青云观被一把大火烧成白地时,唯一没有化为灰烬的一截主梁残片。
爷爷说,它被道观数百年的香火和正气浸透,有安魂定魄之效。
而在那焦黑的木纹深处,刻着半句残缺的《安灵诀》。
我将焦木取出,重重地按在坟场中央的泥土里。
随后,我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以我血为引,续尔未尽言。魂归故里路,莫再留人间!”
残缺的咒文,以我心头血补全。
焦木“嗡”的一声轻颤,一道温润的白光瞬间荡漾开来。
就在白光触及地面的那一刻,整片无名冢的地表,浮现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密密麻麻的脚印,全是光着脚的、穿着破烂草鞋的、甚至只有半只断靴的痕迹,从四面八方而来,层层叠叠,将我和焦木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望不到边际的圆圈。
“这是‘回魂步’……”韩九娘看着这一幕,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悲悯,“只有在临死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的人,才会在这世间留下这种印记。”
我点了点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开了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浸透的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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