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贼老天,你也配打雷?(2/2)

以往,我是借赤钟吸收传承与愿力,而此刻,我要反其道而行之——将我自己的意志,我作为“更鼓”的意志,反向灌入钟内,再借由那头远在千里之外的骡子,将这意志传遍它所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串联起每一个曾被钟声唤醒过的人!

我的意识顺着无形的丝线延伸,瞬间跨越了千山万水。

第一个响应我的,是北方雪原上的一位老猎户。

他正紧紧抱着怀里已经冻僵的小孙子,眼神空洞而绝望。

但就在我的意志触及他的瞬间,他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起一点微光,仿佛在弥留之际听见了什么,喃喃自语:“爹,咱家锅还没凉……”

第二个响应的,是西南潮湿闷热的矿洞里,一个咳着血的苦工。

监工的鞭子刚刚抽在他背上,他却咧开嘴笑了,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处说:“老婆子,我听见你哼的摇篮曲了……”

紧接着,是东部沿海的渔民,是中部平原的农夫,是城里被宵禁困住的商贩……千千万万个微弱却坚韧的念头,汇聚成一股洪流,涌向我头顶的赤钟。

那股力量不再是单纯的法力,而是最朴素的愿望——活下去。

钟声,在我的脑海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田野上,渐渐变得雄浑、厚重。

江南上空,那片伪雷云已经咆哮着压到了骡子的头顶。

怨魂的嘶吼震耳欲聋,第一道碗口粗的紫色闪电,带着毁灭一切的秽气,撕裂长空,轰然劈下!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金芒暴涨!

我单手擎天,对着那道雷,对着那片云,也对着冥冥中的敌人,用尽全身力气喝出一个字:“止!”

声如洪钟!

那道紫电竟真的被我这一声断喝,硬生生定格在了半空之中,距离骡子的头顶仅有三尺之遥!

云中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日语咒语,一个身穿狩衣、手持笏板的白发阴阳师虚影在云层中显现。

他面容枯槁,眼神阴鸷,厉声喝道:“区区凡人,岂敢违逆天威!”

我冷笑,脚下猛地一跺,震碎了旁边一块不知是哪位先烈的墓碑。

我俯身拾起一块锋利的残片,看也不看,狠狠划过自己的胸膛!

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尽数洒在头顶的赤钟上。

钟声嗡鸣,仿佛在兴奋地咆哮。

“你管这个叫天?”我指着那团污秽的雷云,声音传遍四野,“我告诉你——咱家的天,是母亲在灶台边熬汤的火,是孩子在油灯下认字的灯,是那头瘸了腿的骡子一步也不肯停的脚步!你说它是雷?我告诉你,它不过是千万人把哭声咽进肚里,从胆子里攒出来的骨气!”

话音落下,钟声第九响!

咚——!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频率,而是亿万大夏百姓心中默念的“平安”二字,汇聚而成的天地合鸣!

这声音无形无质,却拥有着最磅礴的力量。

那片伪雷云在这合鸣声中剧烈震荡,内部被强行束缚的怨魂仿佛听到了解脱的福音,竟纷纷挣脱了咒法的禁锢,调转方向,朝着云层中心的日之丸旗疯狂扑去,将其撕扯得粉碎!

“不——!”阴阳师的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被反噬的怨力吞没,消散于无形。

伪雷云崩散之际,真正的雷声,自西北方向滚滚而来!

青云岭上空,不知何时聚拢的乌云轰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堂皇浩大的金色光柱贯穿天地,一端没入我脚下的大地,另一端,则仿佛跨越了空间,直通遥远的南方。

千里之外的江南稻田里,老骡子仰头长嘶,它背上那块写着“家音”二字的布条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远在东瀛东京的某处幽深神殿内,被供奉了千年的国器“八咫镜”的镜面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迸裂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黑暗中,响起一声无人听见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惊骇的叹息:

“……他们的钟,比我们的神,还要老。”

雷声渐渐散尽,金光也缓缓消弭。

笼罩在心头的巨大压力骤然一空,我浑身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干,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口鼻耳中,同时渗出了粘稠的血丝。

那不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