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老子的锤,不砸虚的只打实的(2/2)
其二为“炼”,需元婴境大能引动天火,将地气毒瘤连同龙脉一并焚炼,破而后立。
其三为“承”,无需通天修为,只需一个至情至性、身负至痛之人,立身为桩,以自身伤痕对应地脉裂痕,以血肉之躯,暂代山河受创。
前两者,凭我现在的状态,无异于痴人说梦。
唯有第三条,这条以命搏命的路,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示意韩九娘扶我坐正,从行囊中取出沿途收集的那三十六块无名英雄的遗骨碎片,在身周仔细地摆成一个不规则的环形。
每一块骨片的位置,都对应着我记忆中一处被战火焚毁的村落。
“骡子,”我轻声唤道,“到坎位去,卧下。”
骡子通灵性,它没有丝毫犹豫,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到正北方位,缓缓卧倒。
它曾拉着那辆“归不得”的尸车,走遍了这片沦陷区的每一寸土地,它的骨血里,早已记下了这山河的每一道伤疤。
我闭上眼,反手握住胸口的铭愿钉,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一声,黑血喷涌而出。
我顾不上锥心刺骨的剧痛,用那枚尚沾着我心头血的钉子为笔,蘸着伤口流出的鲜血,在自己裸露的后背上,一笔一划地勾勒起来。
那不是符咒,而是一幅“代脉图”,图上的每一道划痕,都精准地对准了我方才用“痛视术”看到的龙脉毒瘤位置。
韩九娘见状,她挽起袖子,用短刀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殷红的守墓人之血汩汩流出。
她取出一块干净的黄麻布,用自己的血将其完全浸润,然后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我背后那幅血腥的“代脉图”上。
“骡子,”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山高水长》,送我一程。”
骡子抬起头,那只断了一半的蹄子,开始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沉重而缓慢地敲击着地面。
没有曲调,只有节拍,如同最古老的送葬鼓点,为我,也为这片土地。
咚!咚!咚……
当第七次敲击声落下的瞬间,大地猛然一颤。
我背后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轰然爆裂!
喷出的血雾却没有消散,而是在我面前的空中,诡异地凝成了一幅微缩的立体地图。
地图之上,三处毒瘤的核心位置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一处在曾经书声琅琅的旧县学宫,一处在堆满白骨的战俘营废墟,而最后一处……竟在爷爷当年背着我下山的那座青云岭道观遗址。
剧痛与失血让我眼前发黑,就在我几近昏厥之时,韩九娘突然一把按住我的肩头,声音急切:“你听。”
我凝神细听,一阵微弱的风,从北方吹来,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孩童背书声,声音清脆,内容却让我毛骨悚然。
“人之初,性本和……习相远,乃不合……”
是《三字经》,却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善”变成了“和”,“苟不教,性乃迁”也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顺从与融合。
骡子猛地抬起头,鼻孔剧烈地张开,独眼中泛起滔天的血丝。
它认得这声音!
三年前,那些被从村里掳走的孩子,就是在这样诡异的诵读声里,被装上卡车,从此杳无音信。
我抹去嘴角的血沫,盯着那第三个红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他们想让我们以为,连根都烂了。”
韩九娘扶着我,缓缓站起。
她的手很稳,声音更稳:“那我们就从根上,再长一遍。”
骡子仿佛听懂了我们的对话,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那只残破的断蹄在地上重重一踏,踏碎了一块焦石。
它迈出了第一步,毫不犹豫地,正对着青云岭的方向。
天色渐晚,乌云从北方滚滚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当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抵达青云岭山脚时,夜雨已经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冰冷刺骨。
道观那饱经风霜的山门依旧矗立在夜色中,可借着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我却看清了山门匾额上那三个早已斑驳脱漆的大字——天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