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这一锤，老子替祖宗抡的（2/2）

一团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火光之中，十万个密密麻麻的名字如星河倒灌，倾泻而出，盘旋在整个祭殿上空。

“破胎三诀，其一，名不可夺！”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第一个名字：“王二狗！河东人士，死于饥荒，遗愿是来年有个好收成！”

随着我的吼声，一个名字从星河中亮起，狠狠撞向伪神胎。

那张由千百面孔组成的脸上，瞬间裂开一道细微的纹路。

“刘翠花！江南水乡人，为护孩童，死于敌寇刺刀之下！”

又一个名字亮起，撞去！胎面之上，裂纹再添一道！

伪神胎开始痛苦地挣扎，它身上温柔的光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暴虐与疯狂。

它要强行降世！

无数血色的触手从莲台下伸出，整座大殿的地面都在融化。

“时候到了！”我对着韩九娘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向血莲台。

“破胎三诀，其二，痛不可替！”

我将双手狠狠按在那团蠕动的血肉之上！

无数锋利的尖刺瞬间刺穿我的手掌和手臂，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直冲天灵盖！

这是“承痛仪”，我在用我的肉身，替这片土地上所有被强加了“顺从命运”的人，承受它诞生时的痛苦！

皮肤寸寸撕裂，骨头仿佛被置于熔岩中炙烤，我的意识在疯狂地摇曳，几乎要被这痛苦吞噬。

但我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喊出了下一个名字：“王大栓！河北人！饿死在逃难的路上！”

“李秀英！江苏人！被炸死在守卫的桥头！”韩九娘挣扎着爬起，用嘶哑的嗓音紧随其后！

一个又一个名字，如惊涛骇浪，从我和韩九娘的口中吼出，汇成一股奔流不息的洪流，冲刷着伪神胎。

它的面容在十万名字的冲击下不断崩解、重组，却始终无法凝聚成一个完整的形态。

它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啸，痛苦到了极点。

就是现在！

在意识即将泯灭的最后一刻，我猛地抽出那枚滚烫的“铭愿钉”，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钉身没入，直抵心脏！

剧痛让我浑身一颤，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七十二位英烈，十万个亡魂，在这一刻将他们最后的心愿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我以心脏的搏动为引，催动这枚铭愿钉，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顾长羽！天玄一脉第三十六代传人！这一槌，老子替我华夏历代祖宗抡的！”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鸣，骡子动了！

它那瘸了的腿在这一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裹挟着韩九娘发绳的右前蹄，带着三年来踏过的万里尘土，携着千千万万人的遗愿，如同一颗划破黑夜的流星，狠狠地踹在了祭殿中央那口悬挂的黑钟底部！

“槌不可借，华夏之手！”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炸开，那口凝聚了无数怨气的黑钟，从骡子蹄落之处开始，迸发出蛛网般的裂纹，然后在一瞬间，轰然炸裂！

钟碎，胎灭！

整座铜城都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一道晨曦撕裂了笼罩铜城上空终年不散的乌云，金色的阳光第一次照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

骡子重重地跪倒在地，它的右前蹄骨骼尽碎，血肉模糊，但它没有倒下，依旧昂着头，望着东方那一抹初生的朝阳。

韩九娘冲过来扶住我，眼圈通红，嘴里却骂着：“疯子……你早就该倒下了，逞什么能！”

我咳出一口带着铜钉锈味的血，笑了笑，抬起颤抖的手，指着远处：“你看。”

在我们来时的那条路上，那一列沉默前行的虚影，正在晨光中缓缓消散。

他们不再迷茫，不再痛苦，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解脱的微笑。

而他们走过的每一寸焦土，都有嫩绿的草芽破土而出，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悄然初绽。

而在铜城最高的山巅之上，随着十万英魂的消散，一口无形无质，仿佛由天地正气与万民心愿凝聚而成的巨钟，正在悄然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