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瘸子的拐杖会报信(2/2)

我望着他的背影笑——他哪里知道,我精的不是算计,是这世道的人心。

后半夜的土地庙飘着股霉味,供桌上的蜡烛被风一吹,火苗子直打摆子。

王瘸子蹲在供桌底下,怀里揣着个破瓷碗,碗里盛着半块冷馒头。

“白大夫搬去西巷绸缎庄二楼了。”他掰了块馒头塞嘴里,“近儿跟个戴礼帽的日本商人碰头,说的是东洋话,咱弟兄听不懂。”他突然压低声音,“赶车的老李说,黑松岭坠机残骸被日军拉走了,就少了块‘像锅盖的铁片’。”

我心里一紧,摸了摸怀里的圆盘——爷爷信里提的“昆仑墟残片”,莫不是这东西?

白鸦在找,日本人也在找,看来这破铁片,是块能掀翻天地的钥匙。

“明儿让小桃混进绸缎庄当杂役。”我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给她买身干净衣裳,就说她表舅在铺子里当学徒,带她来帮工。”

王瘸子眯眼笑了:“你倒会挑人——小丫头最不显眼,偏生眼尖。”

第三日傍晚,我蹲在绸缎庄后巷的老墙根下,看小桃踮着脚往门里搬煤球。

她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袖口沾着煤渣,却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像只小天鹅。

天擦黑时,她端着个空铜盆出来倒脏水,路过我身边时悄悄踢了下我的鞋。

我跟着她绕到菜窖后头,她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头画着歪歪扭扭的鸟——是《百鸟朝凤图》。

“姐姐房里挂着这画,可她夜里不睡觉,点紫色的香,跪在地上拜。”她拽着我袖子,声音发颤,“她嘴里念‘扶桑神鸟降世’,我听赶车的老李说,扶桑是日本的老名字!”

我脊梁骨一凉——这是阴阳师召唤式神的前兆!

若真让她召出实体妖禽,县城里的百姓怕是要被啄得只剩骨头。

当夜,我蹲在绸缎庄的屋顶上,瓦砾硌得膝盖生疼。

月光像层霜,铺在青瓦上,倒把我藏得严实。

子时三刻,二楼的窗户透出紫光,白鸦的声音飘上来:“八咫镜开,神鸟临世——”

我摸了摸怀里的断灵钉——是用庙里的铜铃碎片打的,照着《驱邪十二式》的图谱,在东南西北三缺位各埋了一枚。

她的血阵刚在地板上显出鸟形,我立刻掐诀念咒:“天地为炉,断灵为锋!”

“轰——”

烛火“啪”地灭了,血阵像被刀劈了似的裂开,一声凄厉的鸟鸣刺破夜空,随即戛然而止。

我听见屋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白鸦的嘶吼:“谁坏了我的‘白鸦献祭阵’!”

我猫着腰从屋顶溜下来,躲进巷子里。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过来,我摸了摸乾坤玉佩——它正微微发烫,第三层封印的边缘,裂开了道细缝。

三日后,白鸦的马车驶出城门时,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我看见她脸色惨白如纸,腕上的翡翠镯子碎成了两半。

王瘸子蹲在墙根啃玉米,用下巴指了指:“走了,连药箱都没带。”

我摸黑溜进绸缎庄二楼,在床板下摸到本日记,纸页发黄,边角沾着血渍。

最后一页写着:“昆仑墟开启需三钥:天枢、地维、人极。

已得天枢残片影像,目标转向川西地维碑所在地......“

我合上本子,把怀里的圆盘塞进玉佩空间。

它一碰到空间里的灵气,立刻发出嗡鸣,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接下来去哪儿?”王瘸子凑过来,拐杖尖戳了戳我脚边的包袱。

我望着西南方向的群山,那里云雾缭绕,像爷爷信里说的“有座立了千年的碑”。

风卷着山岚吹来,我闻到了松针的清香——那是记忆里道观后山的味道。

“去找块石碑。”我拍了拍包袱,“顺便...查查爷爷最后去的地方,是不是也在那儿。”

玉佩突然轻颤,我低头一看,第三层封印的裂痕又深了些,像道要裂开的天。

启程前夜,我坐在磨坊里收拾行李,月光从破窗照进来,照见小桃蹲在门口,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符——是我前儿教她的“净心咒”,歪歪扭扭的,倒有三分模样。

“哥哥,这不是画画吧?”她仰起脸,眼睛里映着月光,“是请神对不对?”

我笑了,从怀里摸出张黄纸,用朱砂在上面画了道简单的“避邪符”:“这不是画画,是请神。

明儿你把它贴在门框上,妖邪就不敢进你家了。“

她小心地接过符纸,像捧着块玉:“那哥哥去了山里,也会给我画符吗?”

“会。”我摸了摸她的羊角辫,“等我回来,教你画更厉害的。”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符纸沙沙响。

我望着西南的群山,听见玉佩在怀里轻鸣——那声音,像爷爷在说:“长羽,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