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纸鹤飞过断魂桥(1/2)

第二日天未亮,我背着包袱摸黑出村。

山雾还没散透,沾在布衫上凉丝丝的。

小桃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踮脚把我昨夜画的“安魂纸”往村口老槐树上贴——她够不着树杈,搬了块磨盘垫脚,羊角辫上的红头绳被风掀得一翘一翘。

“哥哥你看!”她突然喊我,声音里带着雀跃。

我抬头时正见那张黄纸“刷”地从她指尖挣脱,被一缕细风托着在树顶旋了三圈,方才轻轻落回她掌心。

我喉咙一紧——这可不是普通的风。

“小桃,”我走过去接过纸,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你刚才贴符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歪着脑袋,发梢沾着晨露:“我...我在想,要是这符能把村子里的脏东西都赶跑,阿爹就不会在半夜里抓着胸口喊疼,王婶家的牛也不会总撞墙了。”

我盯着她发亮的眼睛,后颈泛起热意。

爷爷说过,灵觉是块璞玉,有人修一辈子未必能开,有人天生就能引动天地气。

小桃这孩子,分明是块被尘灰蒙住的宝玉。

“小桃,”我从包袱里摸出十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符箓,又摘下腰间那枚铜铃——是去年在道观后山挖药时捡的,刻着“驱邪”二字,“这些是’避凶符‘,贴在门槛、窗棂、灶头。

要是看见穿黑衣服的陌生人,或者闻到怪味,你就摇这铃铛,然后带着阿爹钻进地窖,懂吗?“

她把铜铃攥得死紧,指节发白:“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找到石碑,查清爷爷的下落,”我蹲下来与她平视,“就回来教你画能飞的符,像昨晚那只纸鹤似的。”

她重重点头,发梢的露水落进我衣领:“我等你。”

山雀在枝头叫了第三声时,我转身往西南走。

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里,还能听见她在身后喊:“哥哥,路上小心!”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

日头刚爬到头顶,天就阴了。

我裹紧青布衫往断魂桥赶——那是进山的必经之路,桥边有棵歪脖子老松,爷爷信里提过。

雨是在过桥时突然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桥板上,溅起的泥点糊了半张脸。

我正想找个地方避雨,却被桥下飘来的臭味呛得直咳嗽。

那气味像烂了半年的死老鼠,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我扶着桥栏往下看,胃里顿时翻涌——桥底的浅滩上,六具尸体横陈。

他们的脖颈都被砍得只剩一层皮连着,血早被雨水冲成淡红的水洼,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最边上那具尸体的手还攥着半截麻绳,指缝里沾着暗红的碎布——是搬运东西时用的。

“狗日的小鬼子。”我咬着牙骂了一句。

爷爷说过,这世道最狠的不是鬼,是人心。

这些民夫不过帮着搬了趟尸体,就被灭口抛尸。

正想脱了外衫裹住尸体,怀里的乾坤玉佩突然烫得像块火炭!

我本能地往旁一滚,就听见身后“扑通”三声——三具“尸体”直挺挺站了起来!

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可脖颈却拧成了一百八十度,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

更骇人的是,他们眼眶里爬出无数根黑丝线,细得像头发丝,在雨幕里泛着幽光。

“傀儡伥鬼。”我倒抽一口冷气。

白鸦那婆娘果然阴魂不散!

她用活人血祭炼傀儡,借死人躯壳追杀,难怪三日前马车里她脸色惨白——这邪术反噬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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