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非掌门,但敢代天问(1/2)

天光未亮,铅灰色的晨雾像一块冰冷的湿布,将整个烽燧废墟包裹得密不透风。

我独自站在废墟之巅,脚下是碎裂的砖石,身前是那口刚刚被我用三十六道符绳从地宫中吊出的问罪钟。

钟体斑驳,青铜上凝固着不知多少岁月的风霜,那八个殷红如血的大字——此钟不告天,只问尔心——在熹微的晨光中,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深吸一口混杂着泥土与血腥气的空气,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道袍外衫。

这件象征着天玄一脉传承的衣物,此刻在我手中被“刺啦”一声撕成数条。

我拿起那根沉重的钟槌,将怀中那些百姓用血写下的残页,一层一层,仔细地包裹在槌头。

每一张纸页都承载着一个破碎的家庭,一声绝望的呐喊。

它们很轻,却又重逾千斤。

“小真人!”远处传来赵铁锤粗犷而压抑的喊声,“小鬼子调了一个中队的人马过来了,还他娘的带了辆铁王八!”

我没回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炮火的轰鸣已经隐约可闻,大地在轻微地颤抖。

但我没有去看逼近的敌人,而是从怀中,无比郑重地取出了一样东西——一枚青玉螭钮印信。

这是天玄一脉传了十八代的掌门信物,玉质温润,却重若泰山。

我将它高高举过头顶,对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一道身影如惊鸿般掠至,马蹄踏碎了清晨的寂静。

韩九娘翻身下马,身上还带着一路疾驰的风尘,她看到我手中的印信,脸色骤变,厉声喝道:“陈三两,你做什么?!这是祖制!”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焦急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从今日起,我,陈三两,不再是天玄掌门。”

韩九娘瞬间怔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劈中,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没有给她追问的机会,迈步上前,将那枚青玉螭钮轻轻放在了问罪钟的钟顶,任凭山间的冷风吹拂,晨间的露水浸润。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废墟,“若一道统的传承,只能靠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撑着,那它早就该亡了。”

话音未落,我猛地拔出腰间的桃木剑,毫不迟疑地在自己左臂上划下深深的一刀!

鲜血瞬间涌出,我引着血流,滴落在那青玉印信之上。

血珠触及玉石,并未流淌,而是迅速沁入其中,勾勒出一道繁复而古老的符纹。

光芒一闪而没,印信与问罪钟之间仿佛建立起了一种牢不可破的联系。

自此,天玄掌门印信被我亲手封禁,天下道门,再无人能以我之名义,发号施令。

做完这一切,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五百米外的山坳处,装甲车狰狞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我收起桃木剑,盘腿在问罪钟前坐下,双手结印,闭上了双眼。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我开始诵念《玉枢经》,但从我口中吐出的经文,却与世间任何一个版本都截然不同。

那调子,时而高亢如黄河岸边的矿工号子,时而婉转如江上摇橹的船夫小曲,中间还夹杂着孩童嬉闹的童谣,甚至有几分乡间哭丧的悲凉腔调。

这是一种无比怪异的融合,听上去不伦不类,却又蕴含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韩九娘脸上的震惊之色愈发浓重,她死死地盯着我,忽然失声道:“你……你在用百姓说话唱戏的方式念经?”

我没有睁眼,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不在藏经阁那几本发了霉的故纸堆里,它在乡亲们的炕头上,在农夫的田埂里,在母亲哼唱的摇篮曲里。这,才是真正的‘通神’。”

随着我诵念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口沉寂了百年的问死钟,竟开始渐渐泛起一层微弱的光晕。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焚毁的血书所化的灰烬,不知从何处飘来,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绕着钟体飞舞,像是漫天星尘,重新向着钟槌聚拢。

就在这时,我心口猛地一热,那枚伴随我多年的玉佩,第八块碎片毫无征兆地自行脱离了我的身体,悬浮在我的胸前。

它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与那问罪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刹那间,一段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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