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践踏（1/2）

破庙里的日子既慢又快。无名和石头，两个被世界遗弃的残骸，在污浊与绝望中，硬生生开辟出一小块相互依偎的净土。这份温情，在幕后黑手眼中，是“道果”成熟前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味药引——极致的善，需要在被彻底践踏时，才能迸发出最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这一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城镇，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闷湿。老乞丐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去了更远的集市碰运气，破庙里只剩下无名和石头。

无名靠着斑驳的墙壁坐着，石头依偎在他身边，小脑袋靠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无名的手在石头掌心慢慢划动，今天“讲”的是小鸟——他昨天在街角看到一只麻雀，蹦蹦跳跳。

石头灰白的眼睛望着虚空，脸上却带着专注而向往的神情。“小鸟……会飞啊……真好。无名哥哥，你说，要是我的眼睛能看见，是不是就能看到小鸟怎么飞了？”

无名划动的手指顿了顿，心中泛起一丝酸涩。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更紧地握了握石头的手。

（团子：呜……石头好可怜……无名哥哥也好可怜……） 团子在识海里发出细微的悲鸣，光球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它越来越容易被这种情绪感染，这让它感到不安，却又无法控制。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喧哗声。

团子猛地一颤，光芒骤亮！

（团子：坏人！好多坏人！来了！）

无名瞬间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将石头往自己身后拢了拢。他听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能看到庙门口陡然暗下来的光线，以及团子传递来的、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

几个彪形大汉堵住了庙门，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绸缎褂子、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中年胖子。他手指上戴着一枚不起眼的黑铁指环，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鄙夷地扫视着破庙里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了紧紧靠在一起的无名和石头身上。

“妈的，真晦气！两个小残废！”胖子啐了一口唾沫，声音洪亮，震得庙顶灰尘簌簌落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打手模样的汉子也发出哄笑。

石头吓得浑身发抖，小手死死抓住无名破旧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无名哥哥……是……是谁来了？我好怕……”

无名无法安慰他，只能用力反握住他的手，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可能挡住他。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那个胖子，没有乞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警惕。

胖子对无名这眼神很不爽，他踹开脚边一个破瓦罐，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喂，两个小叫花子，听说你们最近在这片讨生活？”

无名没有反应。

胖子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手下报告说这个小的是个聋哑残废。他嫌恶地撇撇嘴，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在吼：“老子是管这条街的刘爷！在这条街上讨饭，就得守老子的规矩！交例钱！懂不懂？！”

石头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恶意和巨大的声音压迫，他吓得把脸埋进无名背后，呜咽起来。

无名看着胖子一张一合的嘴，看着他那狰狞的表情，大致猜到了来意。他沉默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和石头空荡荡的破碗，表示一无所有。

“没钱？”刘爷（胖子）眼睛一瞪，脸上横肉抖动，“没钱就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晃悠？看来是不懂规矩，得教教你们！”

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个打手狞笑着上前，一把抢过石头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破碗——那是无名好不容易从一个好心摊主那里得来的，相对完整的一个碗。

“还给我！那是无名哥哥给我的！”石头感觉到怀里的东西被抢走，惊慌地哭喊起来，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猛地向前爬了半步，想去夺回那个碗。

“嘿！小残废还敢动手？”那打手抬脚就踹在无名瘦弱的肩膀上！

“呃！”无名闷哼一声，被踹得向后翻滚，撞在墙壁上，一阵头晕眼花。

（团子：啊啊啊！打无名哥哥！坏人！打死你！） 团子在识海里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愤怒地冲撞着无形的壁垒，但它只是一团初生的灵识，根本无法影响现实。

“无名哥哥！”石头听到动静，哭喊着摸索着爬过来，“你怎么样？你别打他！求求你们别打他！”

刘爷看着这一幕，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觉得有趣。他走到无名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残疾扭曲的双腿，语气充满了侮辱：“啧啧，真是废物中的废物。就你这样的，还学人护着小瞎子？自身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