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战马?!(2/2)

“今晚野狼沟的兄弟出了力,我都记在账上。”沈云疏指了指那些刚缴获的战马,“这九十多匹马,我不能分给你。野狼沟现在的底子薄,养不起这么多马,也护不住。若是给了你,反而会招来其他匪类的觊觎,那是害了你。”

破刀脸色一白,虽然心疼,但也知道这是实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那五十号人,真要是拿着几十匹战马,估计活不过三天。

“是是是,都听沈姑娘安排。”破刀连忙点头,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但是,”沈云疏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一些,“那一堆杨震溃兵丢下的甲胄和兵器,你可以挑三成带走。另外,那十几匹伤马,你也带走,回去杀了给兄弟们过个肥年。这肉,够你们吃一阵子了。”

破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三成甲胄兵器?杨震的亲卫装备可是精良得很,哪怕只有三成,也足够把他那五十个手下武装到牙齿了。至于伤马,在这个缺油少肉的年头,那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一匹马好几百斤肉,够全寨子人吃到开春了。

“多谢沈姑娘!多谢沈大当家!”破刀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就要磕头。他原本以为能分几把破刀烂枪就不错了,没想到沈云疏出手如此阔绰。

“别急着谢。”沈云疏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拿了东西,就要办事。从明天起,野狼沟要派人扼守住北边的山口,杨震要是敢卷土重来,或者有其他流寇动向,我要你第一时间示警。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不到我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球踢!”破刀拍着胸脯保证。他心里清楚,上了栖雁坳这条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寅时三刻,风雪初歇,东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回程的队伍比来时庞大了许多。雪橇车上不再是冷冰冰的火药,而是堆满了缴获的辎重、伤员和一些还没来得及吃的冻饺子。

九十多匹战马被拴成了长串,跟在队伍后面,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汇成了一首沉闷而有力的乐章。虽然数量不如想象中庞大,但这支马队的出现,依然让整个队伍的气质发生了质的飞跃。

沈云疏没有坐车,而是骑在一匹刚缴获的高头大马上。这匹黑马性格刚烈,但在沈云疏手里却出奇地温顺,似乎也知道这位新主人不好惹。

周砚策马走在她身侧,左手控缰,身姿随着马背的起伏微微晃动,显得极其放松。他的铁甲上还挂着干涸的血迹,但在晨光下,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新生的锐气。

“伤口没事吧?”沈云疏侧过头,目光落在周砚的右臂上。那里虽然绑着厚厚的绷带,但在刚才的激战中,难免会有拉扯。

“没事,早习惯了。”周砚笑了笑,那种笑容在战后的黎明中显得格外真实,“这一战打得痛快。自从受伤以后,我很久没觉得这么畅快过了。尤其是云墨那小子……”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赶着雪橇的沈云墨。少年正兴奋地和阿禾比划着什么,脸上满是自豪,眉宇间的稚气已然褪去大半。

“刚才那一箭射得漂亮。那么颠的雪橇,一箭废了杨震一只手,这心理素质,有我当年的几分风采。”周砚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他长大了。”沈云疏嘴角微微上扬,“这世道逼着人长大。以前他还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现在,也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战士了。”

“回去还得给赵石记一大功。”林栖骑着马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酒囊,那是从杨震营帐里搜出来的烧刀子,他仰头灌了一口,哈出一口热气,“要不是他带着医疗队在前线死顶着,好几个兄弟今晚就得交代在盐岗。那小子前一阵跟着秦老学的的缝合手法,越来越像样了,有点秦老的真传。”

提到秦老,几人的脸色都沉了沉。

“三天。”沈云疏低声念道,手指紧紧扣住缰绳,“三天之内,必须把秦老救出来。”

当队伍终于抵达栖雁坳的大门口时,那里早已是灯火通明。

沈槐、王氏,还有春婶带着全村的老弱妇孺,一直守在冰墙后面。看到那长长的马队和完好归来的亲人,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和哭泣声。

“回来了!都回来了!”

王氏冲出人群,一把抱住刚下马的沈云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把沈云疏那件狼皮大氅都哭湿了一大片。

“娘,没事了,我们赢了。”沈云疏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声音温柔了下来。

“快!饺子还热着呢!”春婶端着一个大簸箕冲了过来,里面是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汤,“虽说是回锅热的,皮都煮烂了,成了一锅面片汤,但热乎着呢!赶紧喝口汤驱驱寒!”

沈云疏接过一碗汤,看着碗里那个因为煮过头而有些破皮露馅的饺子,没有任何嫌弃。那汤里飘着几朵油花和葱花,热气腾腾,在这寒冬的早晨显得无比诱人。

她端起碗,一口气喝干了那带着胡椒和醋味的酸汤,一股暖流瞬间从胃里散向四肢百骸,驱散了这一夜的寒冷与血腥。

“真香。”周砚端着碗,大口嚼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就叫年味儿。”

食堂里再次热闹起来,但这热闹与几个时辰前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更加坚韧、更加肆意的狂欢。大家大口吃肉,大声谈笑,有人甚至在那边比划着刚才杀敌的动作,引来一片叫好声。

角落里,赵石正一边喝汤,一边帮一个伤员换药,动作熟练而轻柔。旁边的赵叶正在给哥哥打下手,小姑娘看着满身是血的哥哥,眼圈红红的,却咬着牙没哭,反而递给哥哥一块干净的布巾,低声说着什么。

沈云疏放下碗,走到大厅中央,拍了拍手。

喧闹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看向她。

“今晚,咱们赢了。”沈云疏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咱们不仅守住了盐岗,还打残了杨震,赶跑了座山雕,抢了近百匹好马!从今天起,咱们栖雁坳也是有骑兵的地方了!”

“好!”众人齐声欢呼,有人敲着桌子,有人挥舞着拳头,声震屋瓦。

“但是,”沈云疏抬手压了压,眼神变得锐利,“杨震还没死,秦老还在他手上。那老匹夫说三天不回就要撕票。这饭咱们先吃着,但心不能放下。”

她目光灼灼,扫视全场:“吃完这顿饭,除了值夜的兄弟,其他人抓紧时间睡觉。工坊明天一早开工,阿禾,你要带着人加紧赶制那一批受潮的引信。山猫,你带人驯马。三天之内,咱们要整顿好人马,去黑风坳,把杨震剩下的半条命收了,把秦老接回家!”

“接秦老回家!杀杨震!”

这一夜的栖雁坳,无人入眠,却也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这群人还在一起,只要那个看似柔弱却内心强大的女子还站着,这乱世的风雪,就冻不死他们。

窗外,大年初一的太阳,终于从云层后探出了头,照在覆盖着白雪的山岗上,折射出一片耀眼的金色。那光芒虽然还带着冬日的寒意,却已经让人看到了春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