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空与风之王（2/2）

这其中的宿命与讽刺，沉重得令人窒息。

他缓缓收刀。

苍白冰冷的刀柄贴合在他的掌心，那“绝对洁净”、拒绝一切“污染”的概念，与他内心最深处的偏执完美契合。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怜悯”悄然收起，伞下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更加孤寂而决绝。

尼德霍格的声音再次于他意识深处响起，不再是追忆或嘲讽，而是转为一种冰冷的、带着残忍兴致的考量。

【天空与风……奥丁。】 声音缓慢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祂是所有孩子中，最懂得‘隐藏’与‘谨慎’的一个。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藏在最深最浑浊的水底，用无数层伪装和替身包裹着自己。】

【直接揪出祂的本体，固然是最终的‘清理’。】 尼德霍格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索然无味，【但那太无趣了，也太……便宜祂了。】

【祂花费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编织了如此繁复的谎言，构建了如此庞大的替身网络……】 声音逐渐带上了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恶劣的玩味，【直接将这一切摧毁，岂不是浪费了祂这番‘苦心经营’？】

江南沉默地站在伞下，雨水洗净的空气依旧带着城市特有的污浊感，但他手中的“怜悯”和耳边的低语，为他隔绝出了一片绝对“洁净”的领域。

【我想到了一个更……‘合适’的清理方式。】 尼德霍格的声音如同毒蛇缓缓收紧身躯，【一点一点地来。】

【找到祂的那些分身，那些披着‘奥丁’外衣、行走在世间的傀儡。】

【然后，一个一个地，用‘怜悯’……将它们‘否定’。】

【让祂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感受着每一个分身的消散，感受着每一份被分割出去的力量和意识的湮灭。】

【让祂在云端之上的巢穴里，清晰地数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还有多少‘替死鬼’可用。】

【让恐惧和绝望，像缓慢上涨的潮水，一点一点地淹没祂那颗自诩聪明谨慎的心脏。】

【这才是对‘谨慎’最大的嘲讽，对‘隐藏’最彻底的瓦解。】

【这不是清理，这是……凌迟。】

尼德霍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那冰冷的意志转向江南，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却更令人胆寒的询问：

【你觉得呢？江南先生。】

【这种方式，是否更符合……‘洁净’的艺术？】

【你愿意……用你手中的‘怜悯’，一点一点地，替我将这份‘礼物’……送达给那位躲藏起来的孩子吗？】

江南的目光低垂，落在“怜悯”那吞噬光线的黑暗刀身上。

缓慢的、精准的、不留丝毫痕迹的清除……让目标在清晰的绝望中等待终末。

这种方式，确实……更“干净”。

它避免了大规模的能量冲突可能造成的“污染”扩散，避免了目标在绝望中疯狂反扑可能引发的“混乱”。

它像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只切除病变的组织，而不惊扰整个系统（哪怕这个系统本身也是需要被清理的）。

这符合他极致的洁癖——一种对过程和控制感的极端要求。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雨夜深处，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看到那个躲在云端、自以为安全的天空与风之王。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很好。】 尼德霍格的声音里透出满意的意味，【那么，狩猎开始。】

【第一个目标……就在这座城市里。我能闻到那个分身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贪婪与怯懦的‘风’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