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寿材(1/2)

“老李,忙呢?”张建国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李木匠抬起头,看见他,赶紧放下刨子,拿起搭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建国?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立伟又给我带酱菜了?”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木匠特有的粗犷,眼神却透着精明——他看张建国的脸色不对,就知道出事了。

张建国走进铺子,蹲在木料堆旁,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李木匠递了一根:“立伟走了,车祸,在县医院没抢救过来。”

李木匠点烟的手顿了顿,打火机“咔嗒”响了两下才点燃。他吸了口烟,烟圈在铺子里飘了飘,落在刨好的木板上:“前几天他还来我这儿,说要给小鑫做个书桌,问我泡桐木行不行,怎么就……”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手里的烟卷烧得很快,烟灰落在地上,碎成细小的颗粒。

“我来是想让你给立伟做口棺材。”张建国的声音带着哽咽,“他这辈子没享过福,我想让他走得体面些,用最好的料子。”

李木匠掐灭烟,站起身,往铺子后院走:“跟我来,后院有棵三十年的泡桐树,是我爹年轻时种的,木质软和,不容易裂,做棺材最适合——立伟是厚道人,配得上这棵树。”

后院的墙角,果然立着一棵泡桐树,树干有碗口粗,树皮是灰褐色的,上面刻着几道细小的划痕,是李木匠年轻时量身高刻的。树顶的枝叶还很茂盛,阳光透过枝叶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树是 1967年种的,跟立伟同岁。”李木匠拍着树干,声音很轻,“那年我爹说,泡桐树长得快,等长大了做棺材,既体面又不浪费。现在立伟走了,用这棵树,也算是缘分。”

张建国摸了摸树干,树皮粗糙得像张立伟的手掌。他想起年轻时,他和张立伟、李木匠一起在这棵树下乘凉,李木匠说:“以后咱们三个老了,都用泡桐木做棺材,并排埋在村西头的坡上,还能一起聊天。”当时张立伟笑着说:“我才不用,我要活到老,种到老,把玉米地种成金疙瘩。”

“就用这棵树。”张建国点点头,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多少钱,你说个数,我给你。”

李木匠摆摆手,转身从铺子里拿出把锯子:“钱的事以后再说,先锯树。立伟帮过我不少忙——前年我儿子盖房,缺根大梁,是他连夜拉着拖拉机去山里给我运的;去年我妈住院,是他帮我联系的医生,还垫了五百块医药费。这棺材我给立伟做,分文不取。”

“那不行!”张建国赶紧拦住他,“你做木匠是手艺活,不能白干。我带了八百块,你拿着,不够我再给你凑。”

李木匠把锯子往地上一放,脸沉了下来:“建国,你这是打我脸呢?立伟是我兄弟,他走了,我给做口棺材还能要你钱?你要是再提钱,我就不做了!”

张建国知道李木匠的性子,犟得像头牛,只好不再提钱,蹲下身帮着扶锯子:“那我给你搭把手,咱们快点锯,天黑前要把木料运回去。”

李木匠这才笑了,拿起锯子架在树干上:“你扶着这边,我拉那边,慢点锯,别把木料锯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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