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可常端阳仙化(1/2)
俗话说“富贵和功名都是没个准头的,人这一辈子就像大风里的烛火,亮不了多久”。还有句有意思的话:“怕就怕当了和尚也不安生,可真要是当了和尚能清净,那这辈子倒也没白忙活”。
故事发生在南宋高宗绍兴年间,温州府乐清县有个秀才叫陈义,字可常,二十四岁,长得眉清目秀,脑子还特别灵光,啥书都读,啥历史都懂。可他考了三次科举都没中,心里挺郁闷,就去临安府众安桥的算命铺给自己算卦。算命先生说:“你命里带‘华盖’星,却没官运,不如出家当和尚合适。” 可常小时候就听妈说,生他的时候梦见一尊金身罗汉扑进怀里。现在功名不顺,又听算命先生这么说,气鼓鼓地回客栈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结了房钱,雇人挑着行李,直接去了灵隐寺,投奔印铁牛长老想出家,先做了个行者(没正式剃度的和尚)。这印铁牛长老学问高深,身边有十个侍者,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排号,个个都聪明能读书,可常就成了第二个侍者,也就是乙侍者。
绍兴十一年五月初四,高宗皇帝的舅舅吴七郡王家里包粽子。郡王吩咐管家:“明天去灵隐寺给和尚们送斋饭,把供品都准备好。” 管家领了命令,就去领银子、买东西,全都收拾妥当。第二天早饭后,郡王检查完供品,就坐上轿子,带着管家、办事员、随从们出了钱塘门,过了石涵桥、大佛头,直奔西山灵隐寺。早就有人提前报信说郡王到了,长老带着众和尚敲锣打鼓,迎接郡王上殿烧香,然后请他到方丈室坐下。长老领着和尚们行礼献茶,都站在两边。郡王说:“每年五月初五,我都来寺里给和尚们送斋饭、分粽子,今天还按老规矩来。” 徒弟们抬着供品去拜佛,大盘大盘的粽子要分到每个和尚房里。郡王没事在走廊里溜达,看见墙上写着四句诗:“齐国曾生一孟尝,晋朝镇恶又高强;五行偏我遭时蹇,欲向星家问短长!”
郡王看完说:“这诗里透着怨气啊,谁写的?” 回到方丈室,长老摆了宴席招待。郡王问:“长老,你寺里有谁能写出好诗?” 长老答:“回王爷,寺里和尚多,我身边有甲到癸十个侍者,都能作诗。” 郡王说:“叫他们来!” 长老说:“回王爷,就两个在寺里,另外八个去各庄上了。” 很快甲乙两个侍者来到郡王面前。郡王叫甲侍者:“你作首诗来。” 甲侍者问要啥题目,郡王让他以粽子为题。甲侍者张口就来:“四角尖尖草缚腰,浪荡锅中走一遭;若还撞见唐三藏,将来剥得赤条条。”
郡王听完哈哈大笑:“诗倒是有意思,就是没啥文采。” 又叫乙侍者作诗。乙侍者行礼后问题目,也让写粽子。他念道:“香粽年年祭屈原,斋僧今日结良缘;满堂供尽知多少,生死工夫那个先?”
郡王听了特别高兴:“好诗!” 问乙侍者:“走廊墙上的诗是你写的?” 乙侍者答:“回王爷,是小僧写的。” 郡王说:“既然是你写的,那给我讲讲意思。” 乙侍者解释:“齐国有个孟尝君,养了三千门客,他是五月初五午时生的;晋国有个大将叫王镇恶,也是五月初五午时生的。小僧我同样是五月初五午时生,却过得这么穷苦,所以写了这四句感叹自己。” 郡王问:“你是哪儿人?” 乙侍者答:“小僧是温州府乐清县人,叫陈义,字可常。” 郡王见他说话清楚,人才又出众,就想提拔他。当天就派随从去临安府僧录司弄了一张度牒(出家的官方凭证),把乙侍者正式剃度为僧,用法号“可常”,还让他做了郡王府的门僧(专门伺候王府的和尚)。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第二年五月初五,郡王又要去灵隐寺斋僧。长老带着可常和众和尚把郡王迎进方丈室,摆好斋饭招待。席间郡王叫可常过来:“你作一首词,要写你自己的经历。” 可常行礼后,随口念了一首《菩萨蛮》:“平生只被今朝误,今朝却把平生补;重午一年期,斋僧只待时。主人恩义重,两载蒙恩宠,清净得为僧,幽闲度此生。”
郡王大喜,喝得醉醺醺地回府,还把可常带回府见两位夫人,说:“这个和尚是温州人,叫陈义,考了三次科举没中,就弃俗出家了,在灵隐寺做侍者。我见他诗写得好,就剃度他做了门僧,法号可常。现在都一年了,今天带他回来给夫人请安。” 夫人们听了特别高兴,又见可常又聪明又老实,府里所有人都喜欢他。郡王和夫人们剥粽子,也给了可常一个,让他以粽子为题再写一首《菩萨蛮》。可常行礼后,要了纸笔写下来:“包中香黍分边角,彩丝剪就交绒索;樽俎泛菖蒲,年年五月初。主人恩义重,对景承欢宠;何日玩山家?葵蒿三四花!”
郡王看了更高兴了,立即传旨叫出新荷姐,让她唱可常写的这首词。这新荷姐长得眉细眼长,皮肤白嘴唇红,举止轻盈,手里拿着象板站在宴席前,唱起歌来声音婉转,大家都拍手叫好。郡王又让可常为新荷姐写一首《菩萨蛮》,可常拿起笔就写:“天生体态腰肢细,新词唱彻歌声利。一曲泛清奇,扬尘簌簌飞。主人恩义重,宴出红妆宠;便要赏‘新荷’,时光也不多!” 郡王越发欢喜,晚上宴席散了,让可常回了灵隐寺。
到了第三年五月初五,郡王又想去灵隐寺斋僧,可偏偏遇上倾盆大雨。郡王去不成,就吩咐院公:“你去把斋供分给众僧,顺便把可常带到府里来看看。” 院公领了命令去灵隐寺分斋饭,跟长老说:“郡王让我带可常回府。” 长老说:“最近可常得了心病,不出僧房,我跟你一起去问问他。” 院公和长老一起到了可常的房间,可常躺在床上,跟院公说:“麻烦你回禀王爷,小僧心病犯了,去不了。这里有一封书信,麻烦你交给王爷。” 院公听了,带着书信回府。郡王问:“可常怎么没来?” 院公答:“回王爷,可常这几天心疼病犯了,来不了,让小的给您带了一封他亲手封好的信。” 郡王拆开一看,又是一首《菩萨蛮》:“去年共饮菖蒲酒,今年却向僧房守;好事更多磨,教人没奈何!主人恩义重,知我心头痛;待要赏‘新荷’,争知疾愈么?”
当即叫新荷出来唱。可管家婆禀报:“回王爷,最近新荷总是耷拉着眉眼,胸脯胀大、肚子隆起,没法出来见人。” 郡王一听勃然大怒,把新荷交给府里的五夫人审问。新荷熬不住,供认道:“我和可常和尚私通,怀了他的孩子。” 五夫人把供词禀报给郡王,郡王气得火冒三丈:“怪不得那秃驴的词里总提‘赏新荷’,他哪里是得什么心病,分明是害了相思病!今天是自己心虚,不敢来府里!” 立刻吩咐临安府派人去灵隐寺捉拿可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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