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宁暗火（1/2）

江宁府在初春的寒雨中已苦守近两月。昔日繁华的江南雄城，如今墙垣残破，硝烟弥漫，护城河被尸体与杂物填塞出数条浑浊的路径。海寇“裂鲸刀”贺屠的围攻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消耗着守军最后的力气与希望。守将赵矿印须发皆白，甲胄下的身躯虽依旧挺直，但深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无不昭示着他已濒临极限。

城内，箭矢将尽，滚木礌石早已用完，粮食实行最严苛的配给，伤兵营里挤满了缺医少药、哀嚎不绝的士卒。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每一次海寇猛烈的攻城过后，城头守军的人数都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刻，陈平与孙疤脸率领的三百死士，如同幽灵般，利用一条早已废弃的排水暗道，在夜色的掩护下，奇迹般地潜入了江宁府。

当满身污泥、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陈平和孙疤脸，被带到赵矿印面前，并呈上凌风那封带着北疆寒意的亲笔信时，这位老将的手微微颤抖了。

信的内容简洁而有力，先是赞扬赵矿印坚守之忠勇，继而痛陈万破天之罪与海寇之害，最后明确表示，北疆已誓师南下，首战克复望南川，四方义士正汇聚旗下。信末，凌风提出结盟之请，言明已派精兵潜入，愿与赵矿印里应外合，共破贼寇，并约定破敌之后，共扶社稷。

“北疆王……凌风……”赵矿印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原以为江宁已是孤城，天下皆已遗忘此地，没想到远在北疆的凌风，不仅发出了震动天下的檄文，更将触角伸到了这围城之内！

“赵老将军，”陈平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声音嘶哑却坚定，“大王命我等前来，听候将军调遣！我等虽只三百人，但皆是敢死之士，熟悉巷战、夜袭、火攻！愿为将军手中利刃，专捅贺屠那厮的痛处！”

孙疤脸也闷声道：“城外贼军布置、粮草囤积之处，我等已探明大概。只要将军信得过，我等愿出城夜袭，焚其粮草，毁其器械！”

赵矿印看着眼前这两个伤痕累累却目光灼灼的北疆将领，又看了看手中那封沉甸甸的信，心中百感交集。他并非没有怀疑，但这支奇兵的出现，以及凌风在信中展现出的格局与气魄，让他看到了绝境中唯一的一线生机。

“好！好！好！”赵矿印连说三个好字，猛地一拍桌桉，“天不亡我江宁，不亡我炎族！老夫便与北疆王结此盟约，同心戮力，共破国贼海寇！”

当夜，江宁府的防御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赵矿印将城中最后储备的一部分火油、以及所有还能动弹的轻伤员和志愿青壮组织起来，交由陈平和孙疤脸统一指挥。这支混合部队，利用对城内街巷的熟悉，开始在海寇攻击间歇，进行小规模、高频率的反击和骚扰。

他们如同黑夜中的毒蝎，行动迅捷，手段狠辣。有时是几支精准的冷箭，射杀海寇巡逻队的小头目；有时是突然从废墟中掷出的火罐，点燃靠近城墙的敌军帐篷；有时则是利用钩锁悄然缒下城墙，袭击疏于防范的敌军岗哨，抢夺少量武器后便迅速撤回。

这些行动虽无法改变整体战局，却像不断叮咬的蚊虫，让围攻的海寇不胜其烦，士气受到打击，更极大地缓解了正面守军的压力，让他们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