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砺刃待南风(1/2)

铁山堡的冬天,在肃杀与忙碌中悄然过半。积雪覆盖了大部分战斗留下的焦黑与暗红,给这座饱经创伤的城池披上了一层看似平和的外衣。

然而,在这片洁白之下,一股新的力量正在废墟中顽强地滋生、凝聚。凌风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枢纽,将北疆残存的力量、新附的降军以及劫后余生的民心,紧密地串联起来,指向同一个方向——南方。

校场上的积雪被反复清扫,露出冻得坚硬的土地。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与士卒们训练时发出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蒸腾着蓬勃的生气。打散重编后的军队,在各级将领的严厉督促下,进行着近乎残酷的操练。

刘义虎吊着臂膀,依旧每日出现在校场,独眼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队伍,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依旧凶悍:“没吃饭吗?枪要稳!阵要齐!想想死去的金将军,想想裴勇信!你们现在多流一滴汗,战场上就能少流一滴血!给老子往死里练!” 他的凶名与新晋的振威中郎将马震山、振武中郎将孙涛的谨小慎微形成了鲜明对比。马、孙二人深知自身处境,操练起来比谁都卖力,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麾下的原部属也被彻底打散混编,原有的派系印记正在被快速磨平。

裴勇仁接替了部分金耀灿的职责,负责操练弓弩。箭矢贵乏,他便让人制作了大量的草靶,要求士卒反复练习引弓、瞄准的动作,锤炼臂力与稳定性。“稳!准!狠!弓手之战,首重心神!心乱了,箭就歪了!” 他的声音不如刘义虎洪亮,却带着一股沉郁的杀气,让人不敢轻视。

在城西一处由废弃庙宇改建的巨大工坊内,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云娜亲自在此坐镇,协调着所有的工匠。修复破损的兵甲,打造新的刀枪,尤其是赶制守城利器——弩箭与投石机的配件。材料匮乏,她便组织人手拆毁破损严重的房屋,收集一切可用的金属,甚至向民间征集废铁。

“王婆婆,您家这口破锅,我们按新锅的价格收,再补贴您三斤粟米,您看可行?”负责征集的吏员耐心地与百姓沟通。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北疆上下,都明白这是在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大多数百姓都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甚至主动献出家中用不上的铁器。

凌风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各个关键角落。他巡视伤兵营,亲自查看伤势,嘱咐医者尽力救治;他深入工坊,与老匠人商讨如何改进弩机射程;他登上正在修复的城墙,检查工程进度与防御布置。他没有过多慷慨激昂的言辞,但他的每一次出现,他那沉稳如山的态度,都无声地稳定着人心,传递着坚定的信念。

这日,凌风与云娜并肩走在已清理干净的主街上,两侧的商铺有些已重新开张,虽货物不多,人流稀疏,却终究有了一丝生气。

“各地汇总的情报显示,”云娜低声汇报着,“海寇‘混海蛟’张魁攻占天朔城后,并未大肆破坏宫殿,反而以此为基础,分兵四出,劫掠周边富庶郡县,势力扩张极快。其麾下大小头目争相抢掠,军纪败坏,南方诸州,哀鸿遍野。”

凌风默默听着,眼神冰冷。

“另外,万破天与万震廷的下落,依旧不明。有零星传闻说他们逃往了西南方向的滁州,那里山峦叠嶂,易守难攻,且滁州守将曾是万破天的旧部。”云娜补充道,“还有,各地确实出现了一些自发抵抗海寇的义军,但规模不大,各自为战,难成气候。也有一些州郡官员,或降或逃,或据城自守,观望风向。”

凌风停下脚步,望着街角几个正在帮忙清理废墟的半大孩子,缓缓道:“海寇残暴,失尽人心,其势虽大,却不能持久。万破天丧家之犬,暂不足虑。如今这天下,就像一锅将沸未沸的水,缺的,是一根能搅动风云的棍子,一面能凝聚人心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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